庄思颜几乎要为自己如此聪明鼓掌了。
    她是行动派，想到什么立刻就会去做。
    当下就把宣纸铺开，一条条把自己想到的东西全部记下来，来回看了数遍，把不完整的地方又修改了。
    如此三番，一份伟大的计划也算成了。
    只是此事不能先对外面说，得从凌天成入手，不过她想着凌天成应该也是会同意的。
    心情喜悦，午后去睦元殿时脸上就挂着笑，还为去的人准备了茶点。
    睦元殿在御花园附近，但以前来这里的人很少，因为地方太小了，一般嫔妃们要聚都会去大一点的地方，宽敞气派。
    而人少的聚会，她们又会选在自己的宫里，这样隐秘，不容易被人说闲话。
    像庄思颜这样的，弄个不大不小的聚会，还选在这种不大不小的殿内，也是很少见的。
    睦元殿的格局是专为聚会而设，正门进去就是大殿，旁边还有两个小一点的地方，大概是做临时休息之用的。
    没有后院，院内也没有那么多的花哨，尤其是现在，刚刚下过一场大雪，院内所有的地方都被白雪覆盖了。
    内务府临时得到消息，皇贵妃要在这里设宴，才忙忙地过来打扫出来。
    但也只是扫了能走的路，院中的雪却没动，这是庄思颜要求的，她的意思是叫人过来赏雪。
    真是赏雪，因为此处除了雪就再没有别的了。
    还好吃食什么的准备的很足，殿内又早早准备了炭火，室外冰雪满天，室内春意盎然，也别有一番风趣。
    席上后宫嫔妃齐全，除了早上见过的三妃，一个贵人和两个内侍官也都来了。
    贵人还算好，眉目清秀，人也文静，虽不怎么说话，该有的礼数一样也没少，不知是三妃提前跟她说了，还是她本身就是一个玲珑的人，只是从前没露出来。
    两个内侍官，从她们一进来，庄思颜就只想到一个词——惊慌的小尼姑。
    估摸着这两个人从入宫开始，就被关在某个宫门小院里，不但见不着什么人，像这种场合更不会出现。
    她们明明非常害怕，可那张稚气未退的脸上又带着无欲无求。
    这两个人的年龄大概就在十五岁左右，也不知道是哪个作孽的爹妈把她们送进来的。
    庄思颜向内官们问了，才知道她们入宫时候，才只有十二岁。
    也不知道这几年，两个小丫头在宫里是怎么过的，不过想想之前的荣嫔，还有安妃等人，估计也少受迫害。
    庄思颜着尊老爱幼的原则，只是把她们当成孩子，所以隔外的照顾了一些。
    结果她的举动， 看到冬妃和宜妃的眼里，就别有深意了。
    两个人私下里嘀咕，是不是皇上嫌她们年龄大了，要给这些小的机会，又不好自己说出来口，所以才让皇贵妃出面的？
    冬妃主意最多：“皇贵妃在后宫里一直受宠，皇上有什么话也都是对她一人说，从前就算有娴贵妃在，她也掌了凤印，可跟今日的皇贵妃相比，还是差的很远，所以这次宴请我们是假，把这两小丫头调出来才是真的。”
    宜妃：“可她们毕竟还小，而且我看皇贵妃的样子，也不像为皇上选人的。”
    冬妃鼻息稍冷：“她未必就想选，但若是皇上想要，她也拦不住。”
    宜妃默了一会儿才接她的话：“皇上想要的人，他自己就能来，又何需借皇贵妃的手？再说了，以前皇贵妃也时常不在宫里，并不见皇上对谁怎样？”
    她分析可谓很有道理了，但冬妃想不通，除了这些，还有什么理由让庄思颜会对两个内侍官这么好，所以就坚定地认为她是别具用心的。
    别具用心的庄思颜还真应了她们的想法，睦元殿聚过以后，就把两个内侍官叫到了偏殿里去。
    两个小女孩儿原本作好了，在宫里孤独终老的打算，咋一被人重视，惶恐不安随之而来。
    要说这两个人，真不是什么重臣之后，就是凌天成初登基时，不知道哪个瞎了良心的，硬塞进宫的。
    或许当时塞进来的时候，也是想着有些用处，但是朝廷中洗牌洗的太快了。
    到目前为止，当初以庄昌远，络柯为首的人已经被除掉的差不多，新的臣子大部都是凌天成的人，就算不盲目的崇拜皇上，也都是为天下百姓着想的，自然不会去搞这些事情。
    这两个当初命苦的丫头也就被人遗忘了。
    庄思颜跟她们聊过以后，才知道她们原来也是小门小户的姑娘，只是家贫被卖到了官家，后又被送进了官。
    撇开这些受的苦和冷落不说，两个人倒也聪明，且都读书识字，有一个还会两种乐器。
    庄思颜兴致来了，叫平儿拿来了一架古琴，对胡芸说：“你弹一个来听听吧。”
    胡芸是两个女孩儿中的一个，另一个叫万丽婉。
    万丽婉虽不会琴，却写的一首好字，而且才十五岁就能吟诗做对，也算是一个奇才了。
    当然，如果追根溯源，当初她们若不出色，别人也不会费尽心机地往宫里塞。
    古琴拿来，胡芸抚琴，万丽婉就研墨作诗，竟然相得益彰，非常相配，把庄思颜看的都羡慕不己。
    这日凌天成从辰熙殿回来，就听到有琴音从偏殿里传来。
    他很是惊讶，因为印象里，自从庄思颜不是庄家小姐以来，她就再也没有抚过琴，平时甚至连提都不提这回事。
    有时候凌天成想听一听，都怕说出来惹她难过。
    他转头问李福：“是皇贵妃在抚琴吗？”
    李福从早上上朝就跟着他，当然不知道轩殿的事，赶紧把眼睛看向一边的太监。
    那小太监还算机灵，忙着把皇贵妃这一天里的事都简要说了一遍，末了才道：“这会儿偏殿里弹琴的可能是两个女侍官。”
    凌天成本来都迈出去的脚，硬生生的又收回来了。
    他是知道庄思颜脾性的，平时跟那些嫔妃们走的不近，就算是表面应酬一下，心里面跟她们也是不同的。
    所以她没事定然也不会把她们叫进宫里来，且抚琴听曲这种事，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真是罕见的事情。
    凌天成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此时偏殿里有两个内侍官在，他要去了多少有些不合适，就直接回了正殿。
    这边凌天成回来，自有人去告知了庄思颜。
    她也是自在惯了，并不在意，只管玩她的。
    这一闹腾，直到天色苍茫，宫里点了灯，才让人把两个女侍官送回去。
    平儿已经过来传晚膳了。
    庄思颜往外看了一眼说：“去正殿吃吧，皇上回来了，我们去看看他。”
    看人是假，说事是真。
    庄思颜还准备了三件事，一件件的列好，又紧到重的一一道来。
    凌天成原本看到她来挺高兴的，自从她又搬回轩殿后，两人的关系好到没话说，平时哪怕是听到她的声音，凌天成的心里都是甜甜的。
    但她一开口，就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你能不能把两个内侍官赏给我。”
    凌天成：“……”
    梗了好一会儿，还没找到合适的话说，庄思颜已经挑眉瞪目地看着他问：“你不是不舍得吧？她们还那么小，你这样霸着不给我，是想怎样？凌轩，你口味不会这么重吧？”
    凌天成再次无语了。
    庄思颜见他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直接耍起了赖皮：“我不管，反正我要定她们了，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凌天成顺着她的话问：“你要她们做什么？”
    庄思颜把手一挥：“这你别管，我有用。”
    凌天成也算苦口婆心了：“颜儿，你是朕唯一的皇贵妃，你要什么东西朕自是会给你。
    可她们两个毕竟是女侍官，当初进宫的时候也有一定的背景，你留在身边我不放心。”
    庄思颜可逮着机会了，连忙把自己查到的结果告诉他。
    凌天成摇头：“什么都是可以做假的，你如果真需要人，朕可以从外面再给你找，是要侍候的宫女，还是别的都行，可宫里的人你最好别动。”
    “那你想怎样，也一点点把她们熬死吗？”
    凌天成：“或者可以像对米月清那样，把她们放出去。”
    庄思颜愁眉苦脸：“可是她们已经家破人亡了，本来就是被人卖出来的，你现在把她们放出去，两个那么小的女孩儿又能做什么呢？
    没准咱们这边一放出去，那边就又人把她们又买了。
    再说了，她们还是从宫里出去的，如果在外面乱说话，对你也不好啊。”
    这确实是个问题，她们不比米月清，总还是有人收留的。
    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更好安排，凌天成只得问她：“你要她们做什么？”
    庄思颜嗝都不带打的，马上回到：“我想认她们做妹妹，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她们聪明伶俐，又没什么野心，我真的很喜欢。”
    凌天成一直没有拒绝她的能力，只是她说的话，哪怕再不合理，他都会考虑一下的。
    后宫的女侍官，原本来侍候皇贵妃不合规矩，可现在后宫也就那么几个人，凌天成也从来没想要跟她们怎样。
    既是他对那两人还有疑虑，也只是安排人又重新把她们的背景查了一下，可对庄思颜这边已经答应了下来。
    “先跟你说好，朕已经派人出去查她们两人的背景，如果有丝毫疑问，她们必然是不能留在你身边的，到时候你也不能再耍赖，好不好？”
    庄思颜立刻献上媚笑：“知道啦，都听你的，你最好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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