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元裴竟然被她的话,说出了冷汗。
他抬袖拭了一下额头说:“我会跟她说的,你也要注意点,最近别老出去乱跑,不要落单。”
缓了一口气才道:“这事你怎么看,京城那边有消息传过来吗?”
庄思颜:“还是几天前的消息,北疆确实有异动,京城也正在备军,不过佳木做为敌方主将,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很奇怪的。”
叶元裴点头道:“对,非常奇怪,要不然是他们那边虚张声势,要不然就是另有图谋,而且我总觉得此事跟月香有关。”
他看了庄思颜一眼问:“你说月香的后手,会不会就是他?”
庄思颜没回话,但已经认同了叶元裴的分析,如果他与月香没有联系,不会出现的这么及时,也不会这么主动的跟叶元裴联系。
“最近把月香也看紧些,别给她跑了。”庄思颜说。
叶元裴沉默点头。
但两人因为佳木的出现,都明显感觉到了不安。
南北相连,这是一开始天问宗的计划,后来被庄思颜他们抢先一步破坏了,可他们的势力却并未全部瓦解。
以月香的心计,也不可能就这一手,她会为自己安排后路,是无可厚非的。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都不知道她有什么后路,而对方却在悄然无声的进行着。
庄思颜问叶元裴:“咱们要不把人直接杀了,管他背后搞什么阴谋,人一死,什么也没有了,就不信下面的一群小兵会翻出什么浪。”
叶元裴的眼角抽了一下:“好办法,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咱们今晚动手?”
庄思颜点头:“好,先杀月香,她在我们手里,而且嫌疑最大,把她干掉,那北疆的将军白跑了趟,屁用也没有。”
叶元裴这回连嘴角也跟着抽了,看上去像中风患者。
他看了庄思颜好一会儿才问:“大姐,你不是认真的吧?”
庄思颜瞪着澄沏的眼睛看他:“是真的呀,这个人就是个祸根,咱们不杀她,难道还等着她来杀我们吗?”
叶元裴:“你大概忘了,我们还有两个人在她的手里,就算米月清不重要,可另一个可是皇上的亲兄弟,咱们就不管了?”
庄思颜一拳打在桌子上。
把叶元裴吓了一跳,在她手落桌之前,拿自己的手去接了一下:“你干什么?手不要了,这是实木的桌子……”
庄思颜心里烦,说话有些不好听:“这里事你自己看着办,我走了。”
“你往哪儿去?”
“回京城,凌甜甜病了,我着急,这边这点破事再处理不了,真是太烦人了。”
说起凌甜甜,叶元裴还真拿这事没招,总不能放着小皇子不管吧?再说了,人家是亲母子,担心也是应该的。
他点头说:“行,那你回去吧,现在去准备,明日一早,我送你走,路上要小心,北疆的人一路过来,我担心他们没准在哪儿还留的有人。”
“放心吧,我又不是一个人。”
说走就走,第二天一早,庄思颜便带着青石青田他们出了锦城,一路往北而去。
没遇到佳木的人,但是路上常看到一些来路不明的人,往南而行,拦住问了才知道,京城那一代发了瘟疫,已经死了好多人。
那些人还劝他们:“别往北走了,疫病一直往这边蔓延呢。”
瘟疫既是放在现代,都是很严重的病。
这种病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发病快,死人也快,根本不给人看病的时间,就把性命夺走了。
不过现代医学还是要好很多,所以只要能来得及送医,基本都会有救。
可大盛朝还不行。
庄思颜更担心凌甜甜和凌天成了,一路未歇息,用沾过药汤的布,把自己的口鼻蒙上,就往京城里进。
数日后,人已经出现在京城大街。
确实如路上所说,满京城大街都被疫病闹的人心慌慌,街上鲜少看到行人,偶尔走过一两个,都是面如菜色,匆匆而行,应该是去找大夫,或者有别的急事。
庄思颜他们赶到宫门口,被士卫堵在外面,要先消了毒才能进去。
消毒的药汤都是大夫熬制好的,她在里面泡了一个时辰,出来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超大号的草药,这才被允许进宫。
凌天成明显瘦了一圈,可能是为国担忧,也可能是为儿担忧,两只眼窝都下陷了,看上去异常深刻。
他一看到庄思颜,就把手里的奏折放下,两步跨过来,一句话没说,先拉住她左右看看多次。
庄思颜问他:“甜甜怎样了?可好些了?”
凌天成便一手拉起她,往轩殿走去。
凌甜甜胖乎乎的小脸,此时瘦成了蜡黄色,原本来动的小手,软软地垂在身侧,只有在咳嗽的时候,才被震的动一下,平时再也不摇了。
从前明亮的眼睛,此时变的一点神采也没有,听到有人进来,只是眼皮轻轻动一下,连眼睛也不睁。
庄思颜眼眶一热,泪水跟着就下来了。
“怎么这么严重,你信里怎么也不说,怎么会这么严重,蔡周平呢,他没看过吗?”
小玲和平儿都跪在旁边:“蔡太医看过了,一直在用药。”
“一直用药怎么还可能会这样,他到底会不会用药啊?”
宫人们都不敢说话了。
庄思颜过去趴在凌甜甜身边,用手握着他的小手。
小家伙已经没了力气,大概是嗅到了一点亲情的味道,勉强把眼睁开,小手就抓了一下庄思颜的手心。
那只手跟抓到了庄思颜的心上一样,用心地把她的心收紧,紧到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扭头,轻声对小玲说:“去把蔡周平叫来,我有话问他。”
小玲赶紧起身出去。
片刻,蔡周平小跑步跟着小玲进来,看到庄思颜回来,反而松了一口气,他跪地行礼,反而被庄思颜叫了起来:“我要听实话,他到底怎样了。”
蔡周平犹豫了一下,眼角余光不自觉地去看凌天成。
凌天成便瞪他一眼:“有何话直说无妨,怎的还来看朕?”
蔡周平“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忙着回道:“回皇上娘娘的话,最近京中的病实在来的蹊跷,天气早已经入冬,按理说并不是疫病横行的季节,但是这里却传来的疫病……”
“我问小皇子的事,你跟我扯什么疫病。”庄思颜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多少有些气愤。
莫说她脾气本来不好,就是脾气好的人,看到自己的孩子生病,也很难维持好心情。
此时她真是一点废话也不想听,只想快点让凌甜甜好起来。
蔡周平吓的把身子一正,赶紧又说:“老臣只是觉得皇子的病来的蹊跷。”
庄思颜马上问:“你是说有人把病刻意带到他身上的?”
蔡周平不说话,但是沉默已经代表默认了。
庄思颜也雷厉风行,立刻扫了一眼这里所有的宫女太监:“我走的这段是时间,谁出过宫,跟宫外的人接触过?”
小玲默默的跪了出来。
按理说小玲对她是忠心耿耿的,不应该怀疑她,但这事实在来的太突然,别说是她,就是庄思颜自己,不也得泡了药汤才进来的吗?
庄思颜只递了一个眼神过去,蔡周平马上起身。
小玲也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忙着把自己的手伸出去,让他诊脉。
小玲没事,但蔡周平也说了,她没事,并不代表着不能把病毒带进来。
庄思颜连口水都没喝,一边让蔡周平再给凌甜甜看看,一边已经换衣服,准备出宫。
凌天成追着她的脚步出来说:“你现在出去何事?朕已经命人把能请的大夫都请了进来。”
庄思颜:“我知道,这边先治着病,我出去看看病源在哪儿,找到病源我们就好治了。皇上,咱们只有甜甜这一个儿子,我知道您朝上很忙,可您能不能暂缓一缓,抽空多陪陪他。”
她那个语气,那个眼神,是凌天成从未见到过的哀伤,一下子就让他心疼的不成样子。
而且莫名的觉得自己好像也挺没用的,她去江南,为自己的江山拼命,而他稳坐宫中,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没保护好。
他松了手,庄思颜却又软软地说:“我并不是怪您,只是……只是,这病来的太突然了,蔡太医说的对,肯定是有恶人所为,别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是有防不住的,所以现在要抓紧时间,不能再待了……”
她说着话,已经把头扭过去,大步往宫外走去。
一出宫先去见了唐庚,然后把青然也找过来,问他们:“最近可有什么人进了皇城,做什么奇怪的事。”
唐庚摇头,他一直忙着学院,还有一大堆京城堆过来,以前何大人没处理的事务。
庄思颜的目光就落在了青然身上:“你呢,把你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看着京城有没异动,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都没有跟我说一声,我去锦城这么久,一封你的信都没收到。”
青然:“……我想着唐大人有写,皇上也有信,我又没什么事,就是有也让唐大人代话了,所以……”
庄思颜一下子就火了:“所以你就专心的会美女,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正经事一件也没做,我就问你,青然,这段时间你在京城都干了些什么?”
青然跟在她身边那么久,还从未见她发过这么大的火,而且是直接怼人。
她以前就算生气,也是对事不对人的,总是会给他们留几分面子。
像今天这种情况,真的已经很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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