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个月的时间,这里已不是空荡荡的魔域风格。窗边矮桌上隔着一支刚剪下的梅花。
一道白衣的身影走进来,骨节分明的手放下已经盛了水的青瓷瓶,把梅花插在了瓶中。这一切都倒映在了矮桌上的银镜里。
银镜里忽地传来一个声音:“宿哥哥,梅花快开了。”
雪无霁坐下身,看到巴掌大的银镜镜面闪了闪,投出了虚像。陆宸燃托腮看着他,嘴角含笑。就好像二人面对面在交谈一般。
“是快开了。”雪无霁顿了顿,“你的伤也快治好了。”
……也就快回到他身边了。
陆宸燃黑发披垂,带着湿意,上身只披了一件黑袍,看起来是刚刚用完今日的药敷。
黑袍下露出白皙的锁骨和胸膛,再向下就被桌子遮住了。
“今天的药很苦,我都喝光了。”陆宸燃眨了眨眼,卖乖道。
雪无霁并不领情,道:“莳药呢?今天还没有汇报。”
自从他某次打开连理镜发现陆宸燃在偷偷把剩下的半碗药泼到花盆里后,他就让莳药三天给她汇报一次疗程了。
今天正是汇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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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雪的尾巴不会给任何人,安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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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思远其二
“……”陆宸燃卖乖不成, 侧身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转过头冷冷道, “哥哥叫你。”
莳药缩头缩脑地出现在了投影边上,咳了几声, 正色道:“君上今天把药都喝完了。”
然后她抬眼看了看雪无霁的神色,又小声飞快补充道,“……但是昨天君上把药都倒了,还发了一通脾气。然后还……”
陆宸燃危险道:“嗯?你再说一遍。”
莳药求助地看了一眼雪无霁。雪无霁道:“你说。”
莳药挺直了腰板,硬着头皮把话说全了:“然后还吐了几口血!雪公子, 我报完了!”
她说完, 立即就低下头作鹌鹑状。
当然,莳药还是有一部分隐瞒的——陆宸燃发的那通脾气, 是把陆允风的半个宫殿都拆了。
不仅如此,陆宸燃回来后自然要接手仙皇事务,昨日仙官上朝,他听到一半就下了台阶把十二个人都拉出去亲手剁了,血浸透了朝服。起因是这十二个仙官勾结仙门、做了些肮脏事。
这三个月陆宸燃雷厉风行,引起了一些仙门的不满。莳药也看在眼里,但他觉得这已经是陆宸燃控制了自己的结果了,以他的性格来说,这些天来的手法可称得上温和。
要不是昨天的事, 莳花还以为曾经的六殿下转性了呢。
她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陆宸燃会对仙界事务这么上心, 但她隐约感觉到, 这似乎不是为了她自己。
……而是为了这位雪公子。
莳花知道陆宸燃做的事里有一部分是针对各州慈济堂的, 而雪公子就出生慈济堂。他给了那些孩子们更多的机会。
雪无霁的表情看不出什么,莳花等了一会儿,就忙不迭地告退了。
“我后来晚上又补上药了。”陆宸燃见势不妙,转而道,“我已经差不多快好了。”
雪无霁仿佛看见了他具象化的犬耳,可怜兮兮的。他凝然片刻,没有指责,而是道:“……陆芯,以后你不舒服要告诉我。不要自己赌气。”
陆宸燃点点头:“好。”
看起来乖巧得不能再乖巧了。
“觉得苦可以多吃点糖。”雪无霁沉吟片刻又道,算是给话题收了尾。他知道陆宸燃说得不错,他自己也特意研究过陆宸燃的药方和疗程。
经脉修复到了末期,快要好全的时候,确实会更难受一点。因为新生的经脉在重组、身体排异,吐黑血也是正常现象。
现在的陆宸燃比起初见时的苍白,气色已经好了许多了。
陆宸燃笑道:“我会的。”
二人说完,相继都静了下来。
雪无霁在看一些舆图和文书,大致了解桃夭和沧遗珠魔军的情况。他说过要帮忙,自然要对这些有基本认知。
但他毕竟只是临时加入的,隐藏实力也只有沧遗珠知道个大概。因此要负责的东西不多,更多时候,他是在练画画或是看话本。
画画需要大量练习,这个自不必说;而话本则是雪无霁找到的新爱好。
陆宸燃案头则是堆着一大堆文书,他一般都是把一些可能会让自己暴躁的文书留到这个时候批改——因为在和雪无霁对镜的时候,他是无论如何都暴躁不起来的。
哪怕那群蠢材写得再狗屁不通,他只要看一眼对面的雪宿都能保持平和心态。
隔着一面镜子,茶香袅袅,空气里只余纸页翻动的声音。好像能这样到天荒地老一般。
不知不觉,陆宸燃就把案头的文书批完了。他没有出声打扰,而是撑着下巴凝望着对面的雪无霁,有些出神。
对面的青年看得很专注,长睫垂着,光线斜打进来,睫毛的阴影投在眼角如燕尾。陆宸燃看着那微微颤动的影子,想象着掌心覆上去的触感,觉得心底也痒了起来。
这次分别的三个月里,陆宸燃尝试着冷静过。
然而人总是越来越贪心的。最开始重生后,他想的只是待在雪宿身边,避免重复前世的结局。至于占有,他奢望却也不敢想;但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他开始变得越来越不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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