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开灯,屋子又拉着窗帘,李鱼啥也看不见,只感觉到一阵混着泥土和青草香的潮气,扑面而来。
程度将人放平在沙发上,按开沙发旁的台灯。
暖黄色的灯光,给安静闭眼的人镀上了一层单色的光晕,他眼眸半睡,视线若有似无的在青年脸上描摹。
空气陷入一种难言的静谧,让人心慌慌。
李鱼摸不准情况,在脑子里喊了声1551,“他走了吗?”
1551过了好一阵才说走了,李鱼立刻睁眼,好死不死,跟厨房门口的一双眼睛正好对上。
程度把水端过来,视线扫过四周,嘴唇抿成一条线。
李鱼双手拿着杯子,少少喝了一口,疑惑的咦一声,“我这是在你家吗?”
程度抱着胳膊往后一靠,似笑非笑,“不装了?”
李鱼,“……”
干坏事肯定有被抓包的风险,李鱼接受这个现实,反问,“你怎么知道?”
他想不通是哪儿露了马脚。
自上而下的灯光,在男人脸上打出利落的阴影,一双眼睛隐藏其中,又黑又亮。
李鱼被盯的心虚,坐姿僵硬,低下头,给男人看他的头顶。
程度碾动指尖,伸手掐住青年的下巴,迫使他跟自己对视,“我就是知道。”
李鱼想起老五说的,岛上的任何事都逃不过程度的眼睛,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这是不可能的。
可发生过的事,却一次又一次的往他脸上拍。
小卖部老板死的那天晚上,程度为什么会出现,真的是巧合吗。
还有今晚,就好像男人已经知道有人会进小卖部偷东西,所以才会带着警察上门的堵人。
“1551。”李鱼在心里问,“岛上真的没有监控吗,有没有可能你没检测出来?”
1551斩钉截铁,“没有这个可能性。”
李鱼陷入疑惑的漩涡,总不能目标会算命吧。
他嘴唇动了动,站到地上,眼睛瞪得溜圆,“你懂玄学?”
啧,真人不露相,三十来岁,不但要会算命,还能算准的人凤毛菱角,这是好事,说明目标是个天才。
拇指忍不住在青年的下巴上摩挲几下,程度说,“我本身就是玄学。”
李鱼,“……”
听不懂。
程度松手,“别他妈瞎想了,现在马上睡觉,要不就去走廊待着。”
李鱼连忙躺倒,闭上眼睛。
程度在原地站了会儿,取了条毯子出来,随意往青年身上一丢。
顶楼这房子的温度不太正常,很低,一小会儿的功夫,李鱼冻得嘴皮子哆嗦,没出息的展开羊毛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主卧室的门被轻轻合上,李鱼翻身看过去,门缝下没有光,男人应该要睡了。
把毯子披在肩上,他下地来到右手放的墙壁前。
客厅里除了电视墙,其余三面墙壁都是植物墙,他借着月光凑得极近,发现无论是碧绿的青苔,还是红色的蕨类小植物,都是真的。
程度这套房子,俨然是个精致的室内花园。
如果不走进来,没人会知道,那个外表冷硬,凶巴巴的男人会是个内心柔软,热爱植物的人。
想起程度不许人乱丢垃圾的事,李鱼笑了,这次的目标很有意思,是个环保狂热分子。
这一晚,李鱼睡得死沉,目标就在几米之外,这让他很安心。
以至于第二天睡过了头,迟到了。
早饭顾不上做,他厚脸皮从程度这儿顺下来两袋牛奶,塞给小孩儿。
“午饭我回来给你做。”
林小舟揉着稀松的眼睛,抓了抓肚皮,对着青年的背影挥手。
那到身影消失在走廊,他咬开牛奶袋子,咕噜咕噜吸起来,刚要进门,有人叫他。
是以前总在海边玩耍的小朋友。
林小舟想起他爹死后,这些人对他的嫌弃,砰一声关上门。
外面的孩子拍门,“老大老大,你快出来,我们去看戏。”
好奇心被勾起,林小舟开门,“你们不是不跟我玩儿吗。”
小伙伴抓抓头发,“那是我妈不让,不过她现在又让了。”
“为什么?”林小舟问。
“我也不知道。”小伙伴催促,“你到底去不去啊?”
林小舟抿了抿嘴,“去。”
戏台子是码头附近的仓库,一大早,金广进被抓的消息传遍了,较早收到消息的镇民,此时正围在仓库周围,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李鱼刚把卷帘门推上去,金老板踩着高跟鞋走来,脸色很差。
她插着腰喘息片刻,质问,“我听说昨晚你也在场。”
金广进没交代自己要包庇的人,所以镇上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尤其是关系贴近的 亲人和朋友。
李鱼老老实实答道,“是的。”
女人本就苍白的脸越发惨淡,她哽咽了下,问,“小卖部老板是他杀的吗?”
“不知道,他没交代。”李鱼扶了下货架上的东西,“不过昨晚的警察说了,今天会继续审。”
身后响起金老板的啜泣声,她高大的身体佝偻着,笼罩在一团悲伤中,很脆弱。
李鱼递给她一张纸,叹了口气,“老板,你相信他吗?”
“我当然相信他。”金老板小心翼翼的擦着眼泪,生怕把妆弄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