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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具身体原名唤华秋意,是临渊峰上魔教教主的男宠。天知道他刚从苏长青那边回过神不到一秒,就被得罪教主宠婢采梅的华秋意坑得死死的——几个健仆轻松自如把他架起,眼睛不眨地扔到后山的峭壁之下。
    好家伙!刚来就要死?
    罡风灌进他的衣服,头发四散飞舞,贺洗尘想要提气施展轻功,可丹田内空空如也,他空有一大堆武林绝学,也没办法自救。
    堂堂御风岛少主竟然是被摔死的,师父他老人家肯定要把我从坟里扒出来鞭尸!
    贺洗尘也算是奇葩一朵,危急关头想到第五次轮回时那个顽固桀骜的老头儿,居然还有点儿怀念。
    幸好,御风岛少主没被摔死,掉进河里漂到浅滩上,命也真够硬的。
    “姑娘。”贺洗尘率先朝哑女拱了下手,因为双腿受伤,没办法站起来,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哑女晃了下神,先前只顾着救人和心疼银子,竟也没注意到药罐子长得这么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如同一潭古井,深不可测。
    她啊啊两声,指着自己的嗓子摇摇头,贺洗尘便明白了。
    哑女想既然你醒了就快点走吧,我没钱可以给你买药,连饭也吃不起了。但看着他脸上的伤痕、一身惨兮兮的,便有些于心不忍,做不出赶人的行径。
    “姑娘,不知我的腰带是否还在?”贺洗尘忽然问道,把犹豫不决的哑女吓了一跳。她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后如敏捷的小鹿般跳下门前的三层台阶,将一整套虽然破烂但质地很好的衣服抱到贺洗尘面前。
    贺洗尘捏着腰带,手指细细地感受着里头的触感,忽然一顿,将腰带扯开,封层里夹着一沓亮闪闪的金叶子。
    “全都给你。”贺洗尘把金叶子全部塞进惊愕的哑女手中。
    哑女捧着一捧金叶子,愣愣地点点头,又快速摇了摇头。
    “你不要?”
    哑女一脸肉痛,拿着一片金叶子在眼前端详,那清晰的细致的纹理似乎预示着美好的未来。她伸出一根手指,表示只要这一片。
    只要一片,她就可以买新衣服,吃肉,还可以换成很多很多的银子。
    贺洗尘看着她欣喜的神情,笑着说道:“我如今行动不便,还要仰仗姑娘一段时间,这些钱便权当食宿费吧。再者,药材也不便宜,我可能还要买一把轮椅呢。”他神情疏朗,没有半分将要残疾的颓然。
    从那么高的峭壁摔下来能保住一条小命已足够幸运,还妄想更多就是贪婪了。
    哑女没听出贺洗尘的弦外之意,思索几番便点了点头接过金叶子。灵活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她把叶子分成三拨,一拨藏在房梁上用石头压着,一拨自己贴身携带,还有一拨,哑女慎重地把它塞到自己的鞋垫下。
    贺洗尘看得哈哈大笑,边道:“狡兔三窟!卿真乃妙人!”哑女没读过书,但听起来好像是在夸她,便骄傲地扬起脑袋,贺洗尘笑得更欢了,结果带动伤口,哎呦呦地惨叫起来。
    恢复些力气后,贺洗尘摸了一遍自己的筋骨,便知道这双腿算是废了,就算养好伤也是孱弱无力,只能勉强站立,更别说与人比试。但谁说没了腿就没办法习武?贺洗尘轮回多世,不只做过御风岛少主,便是如春冰虎尾般随时可能被挑下马的长生崖首座的位子,也是坐得稳稳当当。
    华秋意的武功只能算末流,在江湖上排不得名号,贺洗尘用一个月的时间慢吞吞地养好伤,接着散去全身功力,重修长生崖心法。哑女在旁边羡慕得眼睛都冒绿光了,贺洗尘便在记忆中挑了一本医书给她,抽空教她识字。天上飞的,河里游的,两个好奇心旺盛的人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尝一遍。
    期间贺洗尘委托镇上的木匠打造了一台轮椅,扶手处设置了暗匣,用来放置短兵和糕点。每天哑女最喜欢的就是打开那个暗匣,看看里头又放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便是这样每日插科打诨,就过了大半年。
    ***
    魔教起先不叫魔教,也没有一个正统的宗派名称,但是山上的人多行不义之事,嗜杀成性,特别是他们的头头冼方平,每每出现总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所以江湖上的人便给他们起了个“魔教”这样形象生动的外号。
    寻常人不敢越过临渊峰山脚的守卫半步,冒犯山顶的魔教总坛,起先初出江湖的少年侠士还会斗胆来此,虽然勇气可嘉,可最后都被剁成肉酱扔到后山喂虎,久而久之,更加没人敢靠近。
    临渊峰北面是一面陡峭的石壁,猿猱难攀,不见飞鸟,底下是汹涌的海水,海浪拍打礁石击起白沫。这里豢养着几十个美貌的少年少女,都是冼方平的爱宠。
    冼方平名字普通,长得却很不普通,剑眉星瞳,一般人见了还未起倾羡之意,便被他雪白耀眼的长剑削去项上人头,是以他的长相在江湖上一直是个谜。他不拘泥于何种武器,手上有什么便用什么,就算赤手空拳,也能活生生把人的脑袋拧下来。当然了,江湖传闻总是会稍微血腥上几分,譬如刚下山的少侠赶跑了三个劫匪,传着传着就会变成打死十个强盗。
    江湖嘛,不死个人,好像就不叫江湖了。
    现如今冼教主的处境可不太好,几个护法趁他闭关,欺上瞒下收服分坛,还想把冼方平炸死在洞府里。贪心不足蛇吞象,冼方平察觉后强行破关,走火入魔之际经脉逆行,真气溃散,手起刀落砍了几个无耻老贼,最后还是被逼上了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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