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歌?”贺洗尘用手肘捅了一下杨钧。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这是徐祭酒谱的曲《长相思》。”杨钧不耐烦地应声。
贺洗尘跟着哼了几句,笑道:“还不错。”
“切!”杨钧别过头。
忽然一枝洁白的山茶花从旁边扔了过来,贺洗尘眼疾手快地接住,偏头望去——清秀的小公子似乎也没意料到,见贺洗尘感谢地对他笑了笑,瞬间脑袋好像爆炸一样乱哄哄地响。
围观的人群更加疯狂,各式各样的鲜花不要钱地扔到贺洗尘身上。
“天杀的!谁丢的有刺的!”不幸中招的杨钧骂道。
贺洗尘拿过他手中那朵娇嫩的花朵:“这是月季,也叫斗雪红。”
杨钧白了他一眼:“我不是问名字。”
曲令芳心里默默鄙视嘴硬的杨钧,一边凑过来问:“不易喜欢?”
贺洗尘笑了一下:“不觉得挺好看的吗?”
他脸上浮起一层薄红:“好看,好看。”
“……等等!那位大哥!放下花盆有话好说!”刘熙猛然喊道。
贺洗尘眼皮一跳,也觉情况不妙:“说个屁啊!还不快跑!”
第29章 且行乐 ㈥
贺洗尘出名了, 成名速度之快远超当年的「白璧无瑕」,然而比起宋明月这等高雅的外号,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被叫成了「李仙儿」。多么恶俗且没新意的称呼啊!
长安的小郎君才不管这个, 虎视眈眈眼冒绿光,宛若饿狼扑食。起先他还没意识到情势严峻,带着林沉舟大摇大摆地走出府邸后,被狂轰滥炸的鲜花瓜果逼得又退了回去。那阵势,比千军万马横列在前还要可怕几分。
“儿子你看那位小公子怎么样?”李惊风和贺洗尘扒在墙头, 只露出一双雪亮的眼睛, 警惕地观察着街上的动静。
“宽肩细腰, 看面相也是个刚毅勇敢之辈,儿子,你喜欢不?”
“阿父, 你瞧那边,”贺洗尘指着人群中一个美髯公说道, “那位先生看起来温文尔雅, 必定是个心思细腻之人,与阿父正好互补,到时你主外他主内, 岂不美哉?”
“瞎说!”李惊风抽了一下他的脑袋,“我哪里有那个心思!”
“唉, 阿父你都没那个心思, 我更没有呀!”贺洗尘装模作样地长嘘出声, 一板一眼道,“我早已决定,等阿父觅得良缘,我再考虑终身大事。”
“臭小子,你敢到祠堂里对你爹说这种话吗?”
“为何不敢?”贺洗尘眉毛一挑。
“贫嘴!”李惊风又抽了下他的脑袋,沉默了片刻似有些伤感,“以后莫要再提这种事了。”
贺洗尘低眉应了一声:“阿爹不会怨你的。”
“会的,他会怨我的,”李惊风低低笑道,“他那个人,最爱吃醋!”
“哎儿子,那个怎么样?长得挺不错,就是面色冷了些。”他忽然又指着街上一个小公子问道。
贺洗尘望过去,无奈哀嚎:“阿父别乱指啊!那个是我同窗!”
杨钧在街上徘徊了几圈,心下踌躇着,每次抬脚往镇国将军府那个方向走没两步,就会被周遭刺刀一样的目光刺得连连后退几步。
我只是要把独山玉还给李仙儿而已!
杨钧手中捏着独山玉,玉上系着的红色流苏从他的指缝垂下来,宛若掌心血一般。
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两股视线停留在他身上 ,瞬间蹙紧眉头凭感觉瞪了过去。
“趴下!”贺洗尘按着自家老父亲的脑袋,同时身体一矮,“那小子属雷达的吗?”
“你怕他?”李惊风揶揄,眉眼间满是不怀好意的嘚瑟。
“不是。”贺洗尘无情地打破他的幻想,“只是很麻烦而已。”他才不想被熟人指着鼻子叫「李仙儿」。
“……儿子你真的太无趣了。”
“彼此彼此。”
父子俩在墙头斗嘴,没过一会儿林沉舟便来通知二人去吃饭。
“就来就来!有没有玉米?我想啃玉米!”贺洗尘问道。
“少爷想吃的话要提前说一句……这样吧,今晚我来炖玉米排骨汤。”林沉舟说道。
“甚好!”李惊风道,“沉舟,有没有红烧肉,我想吃红烧肉!”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林沉舟忍住叹气的冲动:“中午吃火腿炖肘子,还有蒸螃蟹和木樨清露,其余的都得等晚上另做。将军若是想吃红烧肉,可提前和我说一声。”
“也行!有肉吃就行!”
也幸亏这爷俩都容易伺候,换个难缠的,林沉舟现在就得八百里加急去做劳什子的玉米和红烧肉。
***
相思节过后,花灯节接踵而至。
李惊风本想带贺洗尘到处逛一逛,但恰逢皇帝老头设宴,沉甸甸的名单里头刚好有他的大名,于是他只能万分不舍地看着自家儿子上了别人的马车,心痛不已。
“宋明月,你可要好生照顾我家不易!”他叮嘱道。
宋严哭笑不得:“李将军且放心,我保证怎么把人给你带走的,就怎么把人给你送回来。”
“行……行,那你们去吧。”
李家毕竟初来乍到,能把长安逛熟已经很了不起,像花灯节这种节日,还是得找个本地人当导游。长安里的人他信得过的不多,宋严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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