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最后春山姑娘好像看上了一个清贫的苏姓书生,但那书生好像只是参加诗会去,便婉言拒绝了。”
“哈哈哈哈!等抱小衡回来我一定要狠狠地笑话他!”贺洗尘道。
白蔹子道:“依三哥对你的了解,大概要有一段时间不会到五仙小筑来了。”
“哼!我直接打上门去!”贺洗尘冷哼,为了嘲笑抱衡君一顿他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白蔹子忍俊不禁:“二哥高兴就好。”
***
大雪压青松,五仙小筑里却暖和得很,单是暖炉就两个,更别说柳宁还摆了个小型聚阳阵,屋外冰天雪地,屋内春色怡人。那一树桃花开得异常热烈,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傲雪凌霜,不知情的人恐怕要以为是梅花。
贺洗尘的脸色十分苍白,仿佛冰霜捏成的雪人,没有半点血色。他围着鹤氅,手上抱着暖炉,懒洋洋地窝在躺椅里。
兄妹五人围着桌子坐下,白术沏了一壶西山白露,俊秀的眉眼在沸水中蒸腾而起的白雾氤氲下,有一种朦胧静好的美感:“倒是许久没聚在一起了。”
“白小四,你坦白说,你是不是想我了?”抱衡君红衣似火,整个人好像燃烧起来的火焰。
白术轻飘飘撇了他一眼,道:“三哥今天应该没喝酒才对,怎么大白天的又在说胡话。”
“怼的漂亮!”贺洗尘十分捧场地喝彩道。
白术谦虚:“是二哥教得好。”
抱衡君气结,气呼呼地将眼前的西山白露一饮而尽。
“这几天喝太多茶了。”贺洗尘吹了吹热茶,喝完后言语中若有所指。
作壁上观的柳宁掀了下眼皮,冷冷道:“你不能喝酒。”
旁边练字的白蔹子端端正正地在纸上写上「忍」这个大字。她比柳宁更紧张贺洗尘的身体,绝不容许有丝毫差错。
“唉,我本来也不是好酒之徒,但宁哥儿你越不让我喝,我的酒瘾就越大。”贺洗尘振振有词,委屈道,“这戒酒也得循环渐进,不能一下子就把我的路都堵死啊!”他隐蔽地撞了下白术的膝盖。
白术的心脏跟着膝盖跳了一下,咳了咳道:“二哥言之有理,大哥,你看——”
贺洗尘点头,又不动声色地撞了下抱衡君的膝盖。
抱衡君眉毛一挑,心想好啊,刚才还和白小四一起损我,现在就变脸让我帮忙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随即露出一个做作的灿烂笑容,一只手亲热地揽过他的肩膀:“就是嘛!咱们贺二爷都撇下面子求咱们了,阿蔹、宁哥你们便行行好,这酒瘾要是上头,他要是偷偷跑出去找酒喝,岂不更糟!”
“哦?还跑出去喝酒?”柳宁顿时面色不善。
贺洗尘一脸看汉奸的不屑模样,道:“抱小衡,你的话术也太拙劣了!”然后转头义正言辞道,“报告组织!我要举报!这只狐狸昨天叫我和他一起去逛楚腰馆!”
抱衡君一下子跟踩了尾巴一样跳将起来:“我哪有!你血口喷人……狐!”
贺洗尘意外地点了点头:“没错,我刚才说谎了,但是,一个月前那次绝对是真的!”
“一个月前?妈的一个月前我、我……”抱衡君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心虚地后退一步。
他还真的做过这样的事!那个时候他刚才楚腰馆回来,醉意朦胧,见贺洗尘百无聊赖地在门口看雪,半是嘚瑟半是怂恿地叫他和自己去喝酒。
“这雪有什么好看的?”抱衡君也是醉得不清不楚了,变成一只火红的狐狸,大着舌头趴在他的膝盖上。
贺洗尘冰凉的掌心一下一下撸着他身上光滑的皮毛:“我不是在看雪,而是在看花。雪花,也是花儿啊。”
“嗯……无聊。”
贺洗尘笑了笑,没说话。
抱衡君打了个酒嗝,从嘴里吐出一丝红色的气息,娉婷袅袅地飞到了挂着冰凌的桃花树里,一瞬间树影摆动,抖落积雪,从枝节里吐出万千绿叶红花,盛放得昳丽稠艳。
“这才是花嘛,送给你了。”抱衡君那张狐狸脸上露出痴痴傻傻的笑容。
贺洗尘愣了一下,低声笑道:“谢谢你啦,抱衡。”
“谢什么谢,改明儿我带你去楚腰馆,那里的花才真正好看。”豪言壮语说完,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
“想起来了吗?”贺洗尘问。
“啧!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柳宁啐了一口,宽大的袖子忽然扫过桌面,一个酒壶和五个酒杯正正好摆在桌上,“「佛不度」,今天每人只准喝一杯。”
“宁哥儿真大方!”贺洗尘竖起大拇指,这还真的不是反话,佛不度是柳宁最心肝宝贝的酒,能拿出来闻一闻都是奢侈。
白蔹子虽不甚赞同,但见他们都兴致勃勃的模样,也不忍泼冷水,只道:“今天的药全都得喝完。”
贺洗尘想起那千奇百怪的味道,不禁哆嗦了一下,苦哈哈地点头。
佛不度和普通的白酒看起来没什么区别,质地清澈,但闻起来却醇香许多,若是凡人,恐怕登时得醉了过去。饶是贺洗尘,也不禁有些目眩神迷。
他刚想举杯,忽然脑袋一炸,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靠!老贺!黄皮子救命啊!]
贺洗尘蹙起眉头说道:“雀儿好像遇到危险,千里传音给我求救!”他将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凝神守一,点在眉间,问道:[雀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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