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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对了,”贺洗尘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准欺负人。——刚才的事情已经两清,这只是我的忠告。”他撇了下嘴,忽然凑近,在乔敬言耳边说道,“如果不听的话就是威胁。”
    乔敬言猛然瞪大眼睛,他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种厚颜无耻之徒。
    “威胁就是,啊——”贺洗尘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暂时想不出来,总之你悠着点。”说完放开他的肩膀,拖着脚走出公园,“再见!乔敬言!”
    ***
    膝盖的伤口在心理诊所旁的跌打堂抹了红药水,结痂后就不那么痛了。但贺洗尘的低烧还没痊愈,早上的跑操请假在教室里休息。操场上传来振奋人心的口号,每个班级依序绕着操场慢跑,白衣蓝裤,青春洋溢。
    “喂喂,你看!”
    “什么东西?”
    “好像是曾姚生掉的。”
    三个男生围在一起悄声讨论过道上没有开封的白色卫生巾,脸上带着揶揄的嬉笑。如果是其他女生,他们可能会红着脸,像个纯情的小男生拍拍她的肩膀,说:“你好像有东西掉了。”但曾姚生?据知情人士透露——她是个勾三搭四、水性杨花、抢别人男朋友的贱人。
    曾姚生知道他们在说自己,她很想弯下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冷静地把地上的卫生巾捡起来塞回书包,可是她做不到。只要感觉到他人异样的目光,曾姚生的手脚就会发麻,动弹不得,只想找个角落缩起来。这种病态过激的反应是她从初中以来形成的自我保护机制。
    那三个调皮捣蛋、逃掉早操的男生依旧对她指指点点,越来越大声,几乎明目张胆地嘲笑起来。
    最后一排的贺洗尘趴在桌子上半梦半醒,迷迷糊糊抬起头来,就见几个座位前的曾姚生也趴在桌子上,耳朵尖红红的,甚至连脖子也红起来,后背不断地微微颤抖着。
    啧!
    “闭嘴。”生病的贺洗尘有些暴躁,冷厉的眼神暼过去,三人顿时噤若寒蝉,曾姚生也跟着一抖。
    这个转学生长得白净斯文,却是因为打架斗殴才被退学。黑社会、混混、豪车、还有左拥右抱的不知名女友数枚——各种不着调的推论广为流传,贺洗尘的恶名大到二中扛把子亲自来寻衅滋事。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哭爹喊娘。
    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贺洗尘从三好学生成为“校霸混混”。不过他也不在意,该听课听课,该睡觉睡觉,独来独往。几乎所有人都对他绕道而行,除了某些雀跃的女高中生,下课就在窗外偷偷摸摸地看贺洗尘的侧脸,然后发出莫名的感叹。
    三个男生被大魔王一吓唬,也不敢太过放肆,推搡着互相抱怨走出教室。曾姚生还在努力克服心理障碍,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下肩膀。
    她害怕地抬起头,却见贺洗尘手里拿着一件揉成一团的校服外套放到她面前:“你的东西。”说完转身就走。
    那件校服外套上别了一个胸章,上面赫然印着「林深」两个字,外套里藏着她掉在地上的卫生巾。
    曾姚生差点哭出来,踌躇地回头看贺洗尘的时候,他又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如果我能主动和他打个招呼就好了……
    即使贺洗尘救过她的命,但只要在有人在的地方,她始终不敢抬起头回应贺洗尘的问候,甚至远远地避开,带着所有人的讥嘲远离那个发光的少年。
    *
    夏末的困意最为恼人,就算立式空调加上头顶的风扇,也没办法赶走大脑中的瞌睡虫。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呼啦啦一大群人,仿佛蝗虫过境,将校门口卖冰糖葫芦和烧烤的小摊围得水泄不通。
    贺洗尘向来等人走光了,才慢吞吞地开始收拾书包。今天也不例外,但有一点不同的是,他的桌子前来了一个不安的少女。少女背着红色的书包,怯懦地问道:“那个……要吃棒冰吗?我请你吃棒冰。”
    曾姚生没听到贺洗尘的回答,顿时泄气地塌下肩膀,忽然一声轻笑,高瘦的少年俯下身,笑道:“我要白糖味的。”
    “——好!”曾姚生倒吸一口冷气,脸颊浮出激动的红晕。
    这才是高中生活啊!和朋友一起回家,一起吃棒冰,然后抱怨数学老师又占了体育课,还有物理大题的解题思路……曾姚生梦寐以求的友情和只有琐碎烦恼的生活,似乎终于姗姗来迟。
    “等一下,我进去买,你躲在这里,别让人看见你和我走在一起。”她警惕地扫视四周,鬼鬼祟祟好像做贼心虚的小偷,下一刻却被贺洗尘推着背后的书包踏进小卖部:“才不要嘞!白糖味很难找,我怕你找不到。”
    不得不说,俊秀少年和昳丽少女的组合实在惹人注目。
    曾姚生颤颤巍巍地几乎要把头埋进冰箱里,贺洗尘却淡定地挑选棒冰,付完钱好拉着她的书包带子大摇大摆走向校门。
    “死定了!死定了!”曾姚生恐慌地咬着自己的指关节。她还记得自己只不过借了一个男生橡皮擦,第二天就传出她不知羞耻、勾搭学神的流言。
    反正在别人口中她已经有十几二十个男朋友了,她不在乎。她难以容忍的是那些不堪龌蹉的谣言将会加诸于贺洗尘身上!那可是,永远对她笑着、闪闪发光的少年啊!
    曾姚生差点抓狂,却听贺洗尘一本正经地说道:“按照常理来说,每个人都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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