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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 现在, 确确实实的, 只剩下他一人,孤立无援。
    因为孤独而产生的恐惧,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hellip;hellip;
    突兀地出现,且势不可挡。
    他被人扯着头发,被动地仰起面颊来,左脸高高肿起,和着嘴角的血迹,看上去颇为凄惨。
    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这人忒不经打。
    斯年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一只脚踩在他脖子上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拼命想要往前爬,面皮磨蹭在地上渗出了大片的血珠,看上去甚为可怖。
    他却不觉得疼,斯年看着几步开外的阿守,额头上的青筋尽数暴起。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对待阿守?
    不孝子,谁准你来这里了!?rdquo;
    简知章一把年纪了,但底气犹足,我看你就是故意来捣乱的!rdquo;
    简守松开了鼻翼和牙齿,鲜活的空气涌入口鼻中,不如先前那般窒息了。
    可面对简知章的怒斥,胸腔中仍是钝痛不已,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从未给过他半点关爱。
    他也曾如同寻常人家的儿子一样渴望着最寻常的父爱,但是这一巴掌打落他最后的那点奢望。
    如此的讽刺,又狼狈不堪。
    他这副不言不语的模样落入了他人眼里,却又沾染上了其他的颜色。
    哪怕是尘埃,也能让人迷了眼。
    简家大少简昀盯着那张脸,恍惚之间像是看到了故人。
    他默默流泪的时候,像极了躺在他身下垂死挣扎的锦娘,既可怜又漂亮,既颓败又绚烂。
    简昀的五指不动声色地合拢在一起握成了拳头,心思难测。
    简守的唇瓣微微张开,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没有辩解也没有反驳。
    当眼泪渗入嘴角,尝到苦涩的滋味,他才晓得自己竟是哭了出来。
    但显然他们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简二小姐从小就看不惯简守,没少欺负他。
    前两天回家省亲还没碰到过他呢,这次可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她食指的指甲留得很长,故意戳在简守的眼皮上。
    像要将它戳破一般用力,疼得简守不断地往后退。
    父亲啊,我看这小子就是对您,对我们简家不满哩。rdquo;
    故意让宾客们看了我们的笑话。rdquo;
    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笑话让人看去,跟直接剥了简知章的面皮一样难受!
    他一度气得说不出话来,张氏就站在他的旁边,伸手为他顺气。
    眼里的神色却没有多少担忧,隐约带着一股风平浪静的寒意。
    老爷莫要生气了,为了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气坏了身子不值得。rdquo;
    简二小姐一手掐住简守的下巴,不让他往后逃。
    一手戳着简守的眼窝子,爽快地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眼泪断了线似地往下掉。
    她靠近他的耳边,低声讽刺道:从小到大,你竟还没有学乖吗?rdquo;
    你难道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吗?为什么不偷偷地躲起来,非要跑出来祸害我们? rdquo;
    她用气音笑了一下,给他扣了一顶天大的帽子,就是你,搞砸了父亲的寿辰,你是想要克死父亲么,就像你那短命的娘hellip;hellip;rdquo;
    简敏陡然放大了音量,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你既然来了,为什么没有带来贺礼呢?你就这么看不得父亲长寿么!rdquo;
    一片哗然!
    一些原本觉得简守可怜的外人,看他的眼神顿时就变得古怪起来。
    按照礼数来说,确实应该送贺礼的,更况是为人子女,怎能没这般心意?
    就连方才席间念祝词的时候,这位三少爷都没上去,如果真如二小姐口中所述,这hellip;hellip;其心可诛啊!
    简知章气得直拍胸口,这孽障害死了他娘不说竟还想害了他么。
    再看简守的时候,浑浊的眼中居然浮现出一丝杀意。
    养不熟的白眼狼,何不先下手为强hellip;hellip;
    那些切切私语落入耳里,将简守伤得体无完肤。
    就像是回到了小时那千百个绝望的日夜,年仅五岁的简守刚刚失去了母亲,夜里黑他怕得不行。
    于是他伸出手想让丫鬟姐姐抱抱他,下人们却围拢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恨恨地骂他灾星。
    他们边骂边掐着他身上的软肉,痛得他满地打滚,痛哭求饶。
    他们觉得有趣,心中的怨怼却未曾消散半分。
    倒霉地分到一个短命的主子身边,主子是两眼一闭地撒手人寰了,他们还不知会被分配到哪个旮旯!
    小孩子终于受不住了,才跌跌撞撞地逃跑了出去,又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在路边的灌木丛里。
    要不是后来被一条看门狗给叼出来,简守就活活地饿死在里面了。
    再忆起时,竟还能仔细地体味到当时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就知道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人人都将他视为祸患,人人恨不得他去死!
    简守突然扯出一个万分苦涩的笑,竟然像认命了一般任由简敏折腾。
    实在是,对这个世界太失望了hellip;hellip;
    斯年趴在地上,愣愣地听着这段无妄之罪,有些认知在瞬间倾覆,跌入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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