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守眼里的温度终于冷了下来,态度冷硬地从斯年的手中抽出那只已然被抓出红痕的手。
凌公子自重,你我并不相熟。rdquo;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斯年既为自己的冲动而懊恼。
又觉得不甘心,怎么丢脸的事全让他一个人做尽了?
嘴上就不愿意饶人:大家都是男人,摸一下怎么了?rdquo;
简守不欲跟他争个高下,这跟小孩子斗嘴没什么分别。
他重新将视线放在高詹的身上,这场戏已经过半了。
果然,那边摆好法阵rdquo;的高詹已经将自己藏有烟雾弹的小盒子给抱到了桌面上。
他状若无意地打量了一番凉棚下的一行人,大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呢。
高詹顿时就有点手抖,可都到了这一步,只差临门一脚,他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
一尺白绫被他从盒子中拔出来,将点燃的香烟灰烬抖落在了素净的白绫上。
白绫却并没有被灼烂,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红色。
鲜艳得像是被血液染成的一般,足够唬人。
斯年瞥见简守的眼神不太对,以为他被唬住了。
便自顾自道:你这么就被吓住了?这些都是假的,是他在为那只鬼找身份呢。rdquo;
果不其然,只见高詹胡乱念了一堆咒语,便两眼翻白地颤抖着。
一双手在虚空中比划,吐词尖锐却很清晰,让在座的每一位都听得真切。
南苑!在南苑!有一只吊死鬼!rdquo;
站在角落里的侍卫,唇舌轻动,默默地记下了他的话。
以备将此分毫不差地禀告给庄主。
高詹捧着染红的白绫神神叨叨地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忽然神色一凛,大喊道:此鬼死前怨气颇深,害人性命夺人精气,我这就将其斩草除根,让它魂飞魄散!rdquo;
旁边的雅罗捂住嘴,差点没笑出声来,她算是看出来了。
这人是个招摇撞骗的吧,这些花招跟她以前看过的戏法如此相似。
此时,简守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无意识地握在了一起。
斯年动了动手指,到底还是老实的没伸过去。
这人胆子这么小,干嘛要来掺这趟浑水呢。
高詹那边准备收尾了,他将白绫塞入了盒子里。
再当着大家的面,扔了一把明火进去:妖物,受死吧!rdquo;
盒子里的烟雾弹如愿炸裂,磅礴的烟雾顿时散漫开来,浓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从烟雾中陡然刮起一股强风,盘旋着缠绕高詹的躯体。
高詹从一片茫然,再到厉声惨叫,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
守在一旁的侍卫拔出大刀却根本无从下手。
烟雾迷了眼,凌冽的风如刀片子一样,往身上一刮就是一条血口子!
惨叫声不绝于耳,丫鬟婢子们倒在地上后就爬不起来了。
雅罗反应够快,侧身一滚就躲到了一个花坛后面。
听着那些可怖的惨叫,蜷缩成一团不敢乱动。
呜hellip;hellip;江湖险恶也就罢了,还真有妖魔鬼怪啊!
是她错了,好想回家hellip;hellip;
凉棚里的人大多都七歪八倒地乱成了一团。
倒是有一名穿着袈裟的和尚淡定至极。
他旋即盘腿席地而坐,敲起了木鱼,闭眼念着经文。
朝着他卷来的烈风,离他不过一尺的时候,就都奇异地柔和了下来。
斯年早已收敛了轻浮的态度,妖风袭来的那一刻。
他下意识地就拉过身旁人的手,几近强硬地将他圈入了自己的怀中。
斯年为简守挡去了大部分袭击,刀子一样的风就落在了他的背上。
剧痛反而使他清醒过来,竟能分神从怀里掏出一张定风咒,抹上自己的血,朝着后方抛了出去!
小小的符纸被卷入风中竟然没有被撕碎,反而朝着风眼极速飞去。
所经之处,风力便小了起来,浓雾也渐渐散去。
简守被他牢靠地锁在炙热的怀中,四面八方而来的压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那是成年后的,斯年的怀抱,带着陌生的气息,拥有着和鬼王不一样的温度。
他知道自己不需要被保护,可偏偏有人将他护得严严实实。
简守的耳侧都是斯年口鼻中喷出的滚烫呼息,又麻又痒。
在这一刻,简守才真切地体会到,十年后他和故人相逢了。
没有愉悦,没有欣慰,有的是无法言明的浓重的悲哀。
斯年疼得后背都麻木了,他感受到简守的僵硬。
便憋出了一句安慰来:别怕,等会儿就好了。rdquo;
天知道他有多生疏,安慰人这种事情他十年都没有干过了。
十年前的那一次还是极其失败的,他用偷来的东西去道歉,彻底失了信任。
往事不堪回首,斯年没再说话,转而朝风眼望去。
这时却传来了一阵可怜的抽泣声,是小孩子的。
透过淡下来的烟雾,能看到花苑路口站着一个半大的孩子。
他茫然无措地哭着,因为害怕而不知道该往前还是后退。
简守的身上一松,再转头的时候就看见斯年已经朝着孩子冲了过去。
简守的嘴唇骤然泛白,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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