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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页
    一声救命从歪脖子树下传出,简守瞳孔微闪,认出了那小孩的声音。
    月牙白的袖口扫开缠身的符纸,简守晃眼之间就踏入了离魂阵内,快得斯年抓都抓不住!
    直到踏进去,简守才晓得发生了什么,原来前方就是陷阱。
    四周光芒大盛让人睁不开眼睛,遁出来的气流声尖锐得几乎冲破耳膜。
    厉风卷起了简守的衣服,张扬的向上浮起,他快要站立不稳了。
    巫苏苏被吊在树上,小小的身体在风中摇晃得不成样子。
    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吹入悬崖,而他的正下方就是旋转的阵眼。
    简守伸出手,聊胜于无地遮挡眼前的沙石,勉强能睁开眼睛了。
    巫苏苏只是个诱饵,而自己就那条上钩的鱼。
    自从做了鬼之后感情就凉薄了许多,旁人死活原不关他的事,可是hellip;hellip;
    简守转过头回望了一眼努力想要冲进阵法里的斯年,终究是无法狠心啊hellip;hellip;
    于是明知前路凶险的简守,还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迈去。
    被隔绝在外的斯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简守跑入了阵眼。
    他看他抱住了巫苏苏,他也看到他被卷入阵眼无法挣脱hellip;hellip;
    啊!!!rdquo;
    斯年红了眼睛,提剑一刀一刀地劈在结界上,再一次又一次地被弹开!
    又是一次失败,他狼狈地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来,喉中的血沫堵住了他痛苦的咳嗽声。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为子所做的承诺不过就是个幌子。
    为的就是骗自己将狄笙逼来,为的就是让狄笙陷入阵眼,甚至不惜将一个无辜的小孩绑来!
    斯年撑着七星剑站起来,嘴角的血渍平添一抹凌厉。
    他从未听闻过离魂阵rdquo;,也没有办法可以解决它。
    所以只有剑走偏锋,祭出八卦阵与之抗衡,希望能借此划出一条缺口来。
    身边没有罗盘,斯年就只能以七星剑所替。
    寒光冷眉,他面不改色地割开了手中的心脉,将血液抹在剑面的星辰图上。
    口中念出咒语:一拜冀州第一坎,二拜九离到南阳。三拜卯上震青州,四拜酉兑过西梁。五拜亥乾雍州地,六拜巳巽徐州城。七拜申坤荆州界,八拜寅艮兖州城。rdquo;
    剑身上的星辰图顿时明亮闪烁了起来,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游动。
    瞳孔里映出的那些光芒是他前所未有的坚定,以生命为誓。
    当所有的能量汇聚于剑尖时,斯年大吼一声将它刺入了结界内,身体也跟随着惯性往前拽去!
    突破结界的那一刻,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撕裂的痛苦hellip;hellip;
    甚至从毛孔里渗出了密密麻麻的血珠,身上的衣服被迅速浸透泛红,沦为了一个血人!
    他还来不及高兴,有什么东西就从身上掉了下去。
    一声碎裂,陶瓷瓶就在地上四分五裂了hellip;hellip;
    里面暗红的鲜血从中绽开,在地面上画出一朵诡谲的花。
    还有什么东西滚了出来,沾染上地上的尘埃。
    斯年的心脏骤停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弯下腰想去捡它。
    指尖碰上的那一刻,他无法形容那种可怕的触感。
    柔软的粘稠的,令人作呕的hellip;hellip;
    因为触碰,那圆滚滚的东西又滚动了半分。
    斯年也终于看清那东西,眼睛、是一只赤红的完整的眼珠!
    多像天边的那轮血月,正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人。
    斯年想收回手时已经来不及了,甚至还没有踏入阵眼,就这么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就已经明悟了什么,眼尾滚落了一滴绝望的眼泪,撕心裂肺的疼。
    他记得的,那是阿守的眼睛。
    hellip;hellip;hellip;hellip;
    窒息,混浊腐臭的水灌入口鼻。
    手里却死死地抓着什么,坚硬冰冷的,使劲一扯,终于钻出了水面!
    那是一串生锈的铁链和两具残缺的白骨,斯年觉得浑身冷透了。
    现在的他早已不畏惧死人鬼怪,却有人是害怕的hellip;hellip;
    墙头传来砖块坠落碎裂的声音,斯年愣愣地寻声望去。
    然后他看见了趴在墙头的小孩,幼时的自己rdquo;带着满脸的恐惧。
    斯年张了张嘴唇,却无法发出一个音节,他明显想要挽留什么。
    挽留却不是被吓坏了的自己rdquo;,而是当时被自己抛弃的阿守。
    不能走啊hellip;hellip;你怎么能够逃跑呢?你怎么能够留下阿守一人呢!
    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懦夫尖叫出声,然后落荒而逃。
    他觉得难过极了,也失望极了,阿守当初的种种情感他都一一体会遍了。
    他借着阿守的眼睛看透了过往。
    哥哥,你不要哭了。rdquo;
    两只小鬼的魂魄显现在眼前,男童的手指穿过了他的面颊。
    斯年后知后觉地感受着手心里的湿润,才晓得那时候阿守哭了hellip;hellip;
    手里微凉的温度顿时变得滚烫,仿佛要灼烂他掌心的肉。
    你们快走吧,再晚就走不了了。rdquo;
    简守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只不过此时蕴藏了太多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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