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容倒是还年轻,就是这副做派像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古稀之人。
他们这个速度,从早晨出门硬是走到了中午。
东家没办法,再怎么急也只得先端出饭菜招呼他们。
少年机灵,是个会看眼色的。
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诚恳的安慰道:族长,您就别担心了,只要我哥来了,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rdquo;
族长看着面前的少年,腮帮子高高鼓起,一双眼睛又圆又亮。
是个干净的孩子,就是太瘦了些,看这吃饭的劲头就跟八百年没吃饱过一般。
也是,跟着这么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男人,能活下来都算是命大了。
这么想着,族长愈发觉得请来这个道士不靠谱了。
说是个道士,可是有哪家道士穿得跟个乞丐一样?
臭倒是不臭,就是看起来乱糟糟的,衣服宽松也不束腰,边角的地方都出线了。
这么长的头发就只是拿一根绳子系着,多余的就盖在额边,挡住了视线。
还有那茂密的胡须hellip;hellip;啧啧啧,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邋遢呢?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拿筷子的手顿了顿。
就这么仰起头看了过去,发丝间隙中hellip;hellip;赤红的眼珠散发出诡谲的光芒,直入灵魂。
年迈的族长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浑身发虚,不敢与之对视。
虽然早有耳闻这人的不寻常处,可是都及不上亲眼所见时的震撼!
那是能见鬼的赤瞳啊。
古书上记载着赤瞳乃阴邪的不详之物。
可此人不仅不藏着掖着,反而靠着这只赤瞳驱邪捉鬼,并因此打响了名号。
此番族里人提议请他来,也是寄希望于那只赤瞳。
族中祠堂一夜间变为废墟,官家派了捕快来查,却未瞧出半点蹊跷。
供牌香火、残垣断壁,竟然没有一丝人为的痕迹。
此事再这么拖下去,就只有不了了之。
族中众人被这场恶作剧rdquo;弄得人心惶惶,纷纷失去了主心骨。
族长无法,只能派人去打听能否有异士胜任此事。
结果半个月内,来了十人,其中九个骗子,一个半吊子。
每每修葺好的祠堂,又会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故意跟这所祠堂犟上了,让人不得安宁。
然而最后找到的,就是这位看似很不靠谱的道士mdash;mdash;凌霄子。
族长一大把年纪了,受不了这种眼神带来的压迫。
闷哼一声,说了句慢用rdquo;,就杵着拐杖一步一摇地被人扶走了。
这下没有人盯着后,巫苏苏吃得更为惬意了。
斯年给他倒了一杯茶,嘱咐道:慢点吃,小心噎着。rdquo;
巫苏苏嘻嘻rdquo;地笑弯了眼睛:哥,我得多吃点才能长胖,不然他们都觉得你虐待我了!rdquo;
他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毕竟我这么可爱,大家都喜欢我嘛~rdquo;
巫苏苏是个开心果,每当这个时候斯年总会短暂的忘却悲伤。
他也可以猜想,或许简守是真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过得很好。
巫苏苏看着他终于笑了,暗暗舒了一口气。
伸出手扶正了斯年左眼上的眼罩:会不会太松了啊?rdquo;
斯年摇头,说:没有。rdquo;
毕竟吃人的嘴短,两人吃饱喝足后就开始干活了。
来之前没想到,这族里的祠堂非常的大,损坏规模也实在可观rdquo;。
好在他俩来这里不是为了翻新祠堂的,只要找出那作乱的邪祟就可以了。
这几年,巫苏苏跟在斯年身边也学了不少本事。
虽然不能像他一样可以看见鬼魂,但是打个下手还是足够了。
巫苏苏蹲在地上,摊开包袱里的法器,一样一样挑拣着。
斯年关上了门和窗,祠堂里顿时阴暗了下来。
他从巫苏苏手里拿过玉清、上清、太清三柱香,一齐插在了祠堂正上方的香坛上,香火燃得很好,貌似一切正常。
但是当他一摇响三清铃,异常的地方就凸显出来了。
偌大的封闭空间里,竟然听不到铃声的回响。
有什么东西,在屋里设了结界,要想找到它,就必须先打破这个结界。
然而、结界,是斯年的噩梦。
巫苏苏转过头,果然就看见了斯年一副隐忍的表情。
当年是他亲手把阿守逼入结界里,并且没能救出苏苏。
他就是一个无能的懦夫。
巫苏苏有些心疼这样的斯年,他这几年是如何挺过来,巫苏苏最为清楚。
甚至他还很清楚地记得,当年斯年醒来时发现简守把自己的眼睛给了他后,是如何崩溃的模样。
简守已经消失不见,他只能跪在雪地里哀嚎hellip;hellip;
但也是自那以后,斯年才像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他为另一只空荡的眼眶做了眼罩,当掉七星剑给巫苏苏做了身保暖的衣裳,他开始为了生计奔波。
仿佛一切都已经过去,可是巫苏苏知道,有些事情他从未忘记。
巫苏苏走过去,将赎回的七星剑递到了斯年的面前。
斯年不去接,巫苏苏就往他手里塞,冷硬的剑柄还是落入了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