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召南听了他问的话里只问了自己,好像根本不关心那位比他家还豪的豪门,不知怎么的顿时心里愉悦起来,心头那点招待他那尊贵无比的小舅时小心翼翼的怨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说:“我没不高兴。”
景安就不再问了。
郑召南看他对他小舅一点也不感兴趣,反而有点想跟他说了。
他说:“我跟你说我小舅,你别看我小舅在外人眼里人模人样的,其实我知道,他就是个变态,还是控制欲超强的那种死变态,谁以后要是跟他在一起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哎,你说他这人是不是上辈子被人挖了坟了,所以这辈子这么大的戾气?”
“每天一看见他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我就觉得吓人,偏偏还有人上赶着吹捧。”
“我爸,死活非要捧着他,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妈是从京城顾家出来的。”
“他也不想想,就我小舅那冷心冷肺的样儿,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死了十年的姐姐的家人那么好,还不是有利可图?这就是与虎谋皮,早晚出事,哼,我爸就等着后悔吧。”
说够了,郑召南吐出一口浊气,看了眼景安,发现他早已经睡着不知道多长时间了。
郑召南咬了咬牙,老子好不容易冒着生命危险跟你吐槽一下大魔头,你竟然就这么睡了?
郑召南气得不行,气着气着倒是把自己气的睡着了。
被他的打呼噜声弄得连闭目养神都做不到的景安,在半夜幽灵一样坐了起来。
他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幽幽的看了一眼跟周公抵死缠绵的郑召南,非常冷静地起身,拿起方明明平常消毒用的喷壶,走到浴室里,端起孙晨宁泡袜子的水,倒到了喷壶里,然后从浴室里出来,走到床边,倒到了郑召南搂得严严实实的被子上。
又掏出了郑召南的钱包,拿出里面黑色金边的房卡,拍拍郑召南的侧脸:“你上我的床,礼尚往来,我去睡你的床了。”
郑召南根本听不见他说的什么,闻言只是吧唧了一下嘴,动了动眼皮。
景安:“……哦,你同意了。”
景安拿着房卡出门,打的直接到了房卡上写的思文酒店。
景安之前跟着郑召南来过这儿一次,这酒店装的跟迷宫一样,生怕服务人员派不上用场。景安也不为难自己,直接找了一个服务员。
服务员一看他手里的房卡,眼神顿时变得无比奇怪。
这个眼神景安看明白了,那意思是“你是不是偷了我家少爷的房卡?”
景安拿出手机,翻了翻,翻到一张他和郑召南有一次打完球后一起拍过的照片。脸贴脸浑身都是汗的那一种。
服务员眼神更奇怪了。
这个眼神景安就不是很懂了。
服务员也只是走了一会神,然后马上就恢复了职业假笑。
“先生,请跟我来。”
景安跟着服务员上了顶楼,女服务员带着景安上了顶楼,开了房间门。
“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如果有什么需要,欢迎致电前台,前台电话号码已经放在您房间的桌子上了。”女服务员笑容甜美。
景安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女服务员微笑着离开了门口。
要说这世道真是怪,女人能攀附豪门,男人在这方面的本事可一点不比女人差,关键是有的还能打着兄弟的幌子,不知道让多少女人恨的牙痒。
她在心里不屑地笑了笑,心想,男人女人都一样,谁也别骂谁。
就这样脑子游离地走了一会儿神,转眼就走到了电梯门口。刚刚站定,却发现旁边专用电梯的门打开了。
她的心登的一下,然后装作不经意地用余光看向那里。
两排身穿黑衣的保镖先走出来,立在电梯的两侧,站的笔直如山。中间缓缓走出一个穿着灰色旧式唐装的男人,皮鞋碰撞地板发出清脆而沉稳的声音。她透过保镖们的间隙看到了那人的身影。
后来她无数次回忆起这位的面貌,却发现根本记不清了,唯一记得的是那人身上一袭煞人的气势和那道看向她时冷冽的目光。她瞳孔骤缩,心剧烈的跳,身上控制不住地在发抖,连一丝一毫的杂七杂八攀龙附凤的心思都不敢有,只想快速逃离。
像是被一只蛰伏的野兽盯上,动都不敢动。
男人终于收回目光,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远了。
直到那人已经走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苍白的脸上流下了两滴冷汗。
她摸了摸自己激烈的心跳,无比庆幸自己没有作死。
顾三收回目光,跟着保镖拐过弯,走进了酒店里常年为他保留的房间里。
他换好衣服,从包里拿出一本翻的显出旧色的书,坐到了沙发上。
顾河脊背上的肌肉不由得紧绷了些,他知道这位自己从小伺候到大,外界传闻喜怒无常的顾三爷要问话了。
顾三目光并不看向他,只看向手里的佛经。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
忽的,顾三开口了,开口仍是沉稳威严的样子。
他说:“你觉得人有来生吗?”
顾河的脊背绷得更直了,心里暗暗叫苦。三爷他爹二爷是个无神论者,什么也不信,也不许底下人信,从来都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样子。三爷从前也不信,如今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忽然信起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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