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寂静的等待着。
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宣判没有等到,却等来了吴管家。
吴管家面容肃穆,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微笑,脸上严肃冰冷的仿佛覆盖了陈年的积雪。
“景先生,”她微微弯腰,沉声道,“找到了谋害三爷的人,您要见一见吗?”
景安寂静的世界被打破了,他听到了吴管家的话,却觉得她的话破碎到听不懂,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找到了谋害顾三的人,她问他是否愿意见一下。
他机械的摇了摇头,说:“不用了。”
已经发生的事情,他没办法阻止,也没办法挽回。他知道这一点。从前是,现在也是。
他一直是一个挽回不了任何事情的人。
可吴管家表现出了不同以往的固执,她低下头,沉声道:“您还是见一面吧。”
景安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过了好久,才点了点头,说:“那就在这儿吧。”
吴管家没再说什么,只是定定的站了一会儿,才让人带上了那人。
景安听到踉跄的脚步声,和那人砰的一声摔倒在地的声音。
他转过头去,看到了那人。
郑召南。
郑召南跪在地上,头发和衣服都是难堪的凌乱,嘴角冒出了一圈胡子,他的眼圈早已红肿,眼睛里仍是说不出的不敢相信。
嘴里不住地呢喃:“不,不是,我没有,没有,我没想杀我舅舅,我不是,我没想的,没想的……”
整个人不住地呢喃着,正在崩溃边缘,好像要疯了似的。
没有人相信他。
没有人愿意相信他。
他没想杀舅舅的。
他只是想杀……
不!他谁也没想杀!
他从没想过要杀人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啊。
他从来没想过要杀人的!
可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抬起头,看向景安。
景安的表情是比以往更冷的冷漠,不似平常浮于表面的冷,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冷,让人看着心惊,浑身忍不住的打颤。
郑召南控制不住的抽噎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谁能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景安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管家和保镖都走开了,给顾家的另一位主人让路。
景安走到郑召南身边,闻到了他一身刺鼻的酒气。
其实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景安看着郑召南,郑召南却不敢抬头看他。
良久,景安用微哑的嗓音问他:“你就这么恨他?”
“我没有!”郑召南猛的抬头,眼睛里是深藏的恨意,道,“我没想杀他!我明明想杀的是你!”
旁边的人顿时一惊,想要上前,却被景安一个手势拦住。
景安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闻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问他:“那为什么恨我?就因为我和他在一起?”
郑召南闻言,眼睛里突然迸发出止不住的泪水,他忽然就崩溃了,说:“我也没想杀你的啊,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以为我在做梦,我以为你死了他就会回来了。”
景安听着这云里雾里的话,忽然想起那天郑召南喝醉了酒说的话了。
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原来是这个意思。
景安没再看他了,甚至连解释都没有解释。
他让人把郑召南带下去了。
“等顾三醒了之后再处理。”他漠然地说。
周围的亲信被他一直以来的冷静惊到,又觉得理所应当,这样才是可以做顾家主母的人。
只是几个深受顾三爷恩泽的人心有不忿,觉得顾三爷当真是一片真心喂了个冷心冷肺的狗。
心中想法未落,就看见到那人站立的身影没有任何预兆地,轰然间倒了下去。
“景先生!”
“景先生!”
“先生……”
***
景安醒来的时候,忽然想问自己是不是平常对顾三表现得太不在乎,不然为什么会做一个这么可怕的梦?
直到看到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进来,他才没办法再骗自己。
原来他没有做梦。
一瞬间,有什么脆弱的东西轰然间倒塌了。
医生看着他,笑了笑,说:“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只是一时间遭受重大打击,心理和生理上没能承担住,给心脏造成了负担,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好好休息几天,不要忧思过重。”
景安问:“顾三呢?”
医生一愣:“什么?”
景安又重复了一遍:“顾三呢?”
医生顿了顿,脸上也没了笑意,看着景安,深吸了一口气,道:“大脑后部严重损伤,造成脑出血,主观意识丧失。”
“……什么意思?”
“还要再观察,如果手术后十五天内有反应,那基本上就没问题了。”
“如果没反应呢?”
“……植物人。”
景安一下子觉得好像被人抽去了全身的力气。
但他面上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很平静地对医生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医生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等他走后,景安坐起来,想要站到地上,却不知道怎么的,脚软腿软,一下子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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