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含章又是一声轻笑,从容淡定的模样和此刻垂死挣扎的景帝形成鲜明对比,道:“陛下,世上能人异世不多,能解鸳鸯镜的人更是不多,但是偏偏,就让臣遇到了。”
他微微偏过头,余光看着站在一旁的景安,心中微暖。
景帝看着他,彻底崩溃了,他一脸不可置信,连声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突然,他抽出身旁带刀侍卫的剑。
景安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拔出剑,护在燕含章面前,看着发疯的景帝。
景帝哈哈大笑,多年纵欲使他脸色青黑,宛若活死人,他这个模样和一个疯子已经没有区别,他大笑着,亮开剑,放在自己脖子上,看着燕含章,大声道:“燕含章!燕含章!朕就算是死,也绝不让位给你,朕要血溅这金銮殿,让你以后背负弑君的罪名,让你每当坐在这龙椅上的时候,都记着,朕的魂魄在跟着你!朕咒你和你身边人死无葬身之地!”
燕含章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了,他还没等说些什么,就见身侧亮光闪过。
景帝被一把剑死死地钉在了龙椅上。
他眼睛大大的睁着,满是惊恐和不可思议。
燕含章迅速看向景安。
景安面色上已经不见半分怒意,只有平静和淡然。
燕含章回头,扫视众人,目光仿佛钢刀一般刮在众人身上,道:“景帝是本王所杀,你们可都见到了?”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瞬间明白了摄政王,不,新帝这是要保此人,想要应和,却不知该如何说。
一旁的将领走上前,目光扫过他们,道:“王爷不忍见黎民受苦,杀一个暴君,该受万民称颂。”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称赞摄政王为民除害,有文王之德。
燕含章看向那几个仍站在原地的老臣,道:“诸位以为呢?”
几位老臣脸上早已一片灰败,露出决意赴死的神情。
燕含章并不在意这些平日里不能解决问题只会死谏的臣子,但是这几位在民间声望极高,死了倒是会有点小麻烦。
他神色淡然温和,一如往昔,道:“几位大人家中都有妻有子吧,诸位该知,乱臣贼子,妻女为妓,子孙进宫的规矩吧。”
几人脸色更白,他们为了声誉活了一辈子,怎么……怎么就成了乱臣贼子了?
可是,自古忠奸不过是当权者手中的一棵笔啊。
有一人跪下了,道:“陛下。”
更多的人跪下了:“陛下。”
只有一人,用一双苍老的眼看着朝堂之上,突然大笑,道:“国将不国,国将不国啊。”
他猛的吐出一口血,用最后的力气说了一句“主辱臣死。”
继而一头撞到了柱子上。
景安没什么反应,看向燕含章,对方果然也没什么反应,赵太傅的死在他这里连个浪花都没激起来。
这家伙竟然拿着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把手帕丢到地上,道:“把那龙椅扔了吧,在做一个,本王嫌脏。”
说完之后,便牵着景安走了出去。
景安暗暗摇了摇头,但也未说什么。
旧帝已死,朝代的更替已经完成最重要的一环,剩下的,就都交给管家操心吧。
他现在已经是福公公了。
福公公长得和名字很像,看上去又福态又无害,只是却无人敢轻视,因为在新帝手下待了这么长时间的,又岂是一般人。
想当年,摄政王燕含章也是这样一副温和无害,忠心耿耿的模样。
那日过后,燕含章又拿出了一道圣旨。
赫然就是上上任帝王景灵帝亲笔所拟。
上面写着,摄政王燕含章乃是景灵帝亲弟,阴差阳错流落民间,如今回来,亦无心皇位,只想辅佐平王登基。
“朕缠绵病榻,时日无多,却恐平王不能担此大任,特许摄政王燕含章,若是新帝昏庸,则有废帝之能。”
天下哗然。
这个十分扯淡的圣旨真假不知,但是确实让一些觉得自己背叛大景,心有戚戚的学子臣子们心里好受了许多。
给想立牌坊的婊子立了一块好大的遮羞布。
燕含章又下令国号不变。
众人纷纷赞颂新帝仁德。
景安躺在这位令外界风云变幻的新帝柔软的大腿上,把一块葡萄皮吐在他尊贵的手里,道:“你那圣旨找到了?”
燕含章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有些愧色,看着景安,道:“找到了。”
景安并不在意那件事了,他躲开燕含章又想喂他的水果,道:“别喂了,我吃饱了。”
燕含章哄他:“再吃一块吧。”
景安被他膈应地够呛,躲开他,道:“你哄我做什么?我是景虞吗?”
燕含章一怔。
景虞?
怎么这么熟悉?
“嘶……”
他还没来得及深想,就听见一边景安的动静。
景安捂着头,身体微微蜷缩着,脸色发白,一副痛苦难耐的样子。
燕含章顿时慌了,他看着景安,道:“景安,景安,你怎么了?景安……你别……别吓我。”
他连忙对着外面急道:“传太医!”
声音都在打着颤。
景安翻过身,死死抱住他,在他耳边,道:“别……别传太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