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竹的红色纸屑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混合着雪水。
雪已经停了,风依旧萧索,吹在人身上让人遍体生寒。
屋子里热,宋辞就把外套脱了,出来的时候嫌麻烦,身上只穿了一件低领的红毛衣,站在雪地里,衬得显眼极了,像是在雪地中绽开的一枝雪梅,秀丽美艳。
纪淮看习惯了他还没觉得有哪儿不对劲,等到点完烟花后回去走到他身边,发现他在打哆嗦后,才想起这祖宗一向是个嫌麻烦的主,能多赖一分钟的床就绝对不早起,能不多穿的衣服就绝对不多穿一件。
他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沉声道:“回去把棉袄穿上。”
“不。”宋辞靠进他的怀里,一眨不眨地看着烟花,“这烟花马上就要升空了,回去穿衣服多耽误事。”
纪淮拿他没办法,只能伸手抱紧了他。
几秒钟后,烟花腾地一下升空,绽开,在空中怒放,点点流金由深变浅,在深蓝色的夜幕下,在最美的时候定格了几秒钟,旋即哗啦一声,花朵又重新闭合,然后往下落去,另外一朵又重新升空。
宋辞仰头看着天空。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烟花,但却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宁静祥和。
身后温暖的怀抱,头顶绽放的烟花,还有隔着衣服都清晰可闻的心跳声,脚下的雪地,从身边溜过的寒风,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满足。
原来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想让这一瞬永恒。
都会觉得开心很幸福。
宋辞在纪淮的怀里偏了一下头,笑吟吟地看着他:“纪先生,新年快乐。”
烟火的光忽明忽暗,打在宋辞的脸上,因为出来的时间有些久,他的脸色被风吹得一片雪白,眉眼精致如画,这么偏头看人的时候,侧脸弧线流畅又柔软,一路蔓延下去,路过修长的脖颈,流过诱人的锁骨,隐没在毛衣的衣领边缘,漂亮得像是个雪花化成的妖精。
纪淮嗯了一声,低头吻住他的唇。
宋辞顺从地闭上眼,眼睫颤了颤,他回身抱住纪淮。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绵长轻柔的吻。
回到屋里的时候,大家都坐在一起看联欢晚会,一边看晚会一边斗地主。
宋辞和纪淮进来了,战局立刻就从三个人变成了五个人。
然后大家就发现,宋辞的技术简直烂到不行,偏偏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乐呵呵的每一把都去抢地主,只要有2有王牌,他都觉得自己这盘稳赢不输,然后就……输了个底朝天。
纪薇赢钱赢得不亦乐乎,每一把都撺掇宋辞去抢地主。
然后翻倍,再翻倍。
最后宋辞都输懵了,纪淮终于看不下去,走到了宋辞的身后,手把手的教他打牌,最后又不知怎么的,变成了他把宋辞抱在怀里告诉他该打哪一张。
这种攻击对于旁人来说是心理上的,大家纷纷被甜到掉牙,尤其是纪薇。
宋辞先开始还没察觉,后来被纪淮一抱,脑子混沌一片,差点把2当成3,对子当成飞机打出去,拿牌的手都不稳了,纪淮就慢条斯理地握住他的手,低低地在他耳边指挥。
几盘打下来,宋辞的脸红得就像被煮熟了似的,几乎都要从耳朵里冒出蒸气来。
最后在纪薇的再三抗议下,宋辞推开纪淮,落荒而逃,说自己去削一下水果。
宋辞一走,纪淮便看向纪薇,淡淡地道:“不准欺负你嫂子。”
“什么?”纪薇要被冤枉死了,“我被你们恩爱秀了一脸好吧?我才是受到伤害的那只单身狗!”
“是吗?”纪淮勾了一下唇,“说瞎话可是会会遭报应的。”
他那眼神像是看透了什么似的,把纪薇看得心惊胆颤。
“薇薇真是像个小孩一样。”方怀柔在一边终于找着机会冷嘲热讽,“自从小辞进门后就可劲的逗他,也亏得人小辞脾气好,怎么说人家都是你嫂子,这么眼红你哥,你明天也给我领一个回来,你们互相伤害不就行了吗?成天嚷嚷着单身狗没人权,你有本事也谈一个去啊,没本事就闭嘴。”
纪薇被一激,脑回路一短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脱口而出:“谁说我没谈恋爱了!我男朋友昨天都领回家给你们见过了!”
她这话一出,方怀柔和纪父齐刷刷地扭头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棵开了花的铁树。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后,纪薇猛地伸手捂住了嘴。
但是已经晚了,方怀柔温柔地笑着:“哟,玩暗度陈仓呢?昨天还特地刺探敌情过来了?说说呗,是哪位武林高手呢?”
纪薇:“我不是我没有!我刚刚说着玩呢!”
宋辞洗完水果后,切好了摆好盘,送到了外面,看纪言一个人在地上趴着玩玩具,他过去陪她玩了会儿,对客厅的动静一无所知,就在这时,他听见了门铃声响起,纪言拿着布娃娃看了他一眼。
宋辞:“有人来了,言言乖,我去开一下门,你先自己玩。”
纪言点了点头,又继续自顾自地低头玩娃娃。
宋辞走到了门口,一边走一边想来的人会是谁,今天是大年三十,难道是街坊邻居过来拜年来了?
他打开门,刚扬起微笑准备跟来人说一声新年好,门口站着的人看见他,眉头一挑:“宋辞?”
门口站着的是个女人,身材高挑,容貌艳丽,但是浑身带着尖锐的,咄咄逼人的冷意,眉眼间俱是化不开的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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