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哪怕他只给他回一句我是真的喜欢你,宋辞都不至于一点想要反击的力量都没有。
“这件事很复杂,”宋辞的手垂了下来,他慢慢地走向自己的箱子那边,“你要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地想清楚。”
郑年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下一疼,骤然反应过来整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是宋辞,他上前两步,想拦住宋辞:“小辞你等等,我们再去想想办法,你现在什么都不说清楚就走了,那就真的相当于被摁头认下了!到时候事后再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是啊,公司又没有明令禁止谈恋爱,小辞你只要是和那个人情投意合就没什么问题,现在的问题是裴肃想带节奏,说你是为了爬床,这才是重点!”
宋辞觉得自己像是要爆炸了一样,似乎全世界都在追问他和纪淮的关系,但是身为当事人的纪淮却连一句准话都不给他。
在五味陈杂的情绪中,似乎还掺杂了一点说不出的委屈和失落。
是不是他想得太多了呢?是不是纪淮只是在逗他玩呢?其实他根本就没对他动过心呢?
是不是那些亲昵,那些触碰,都什么都不算呢?
看他那么熟练的样子,是不是他已经对很多人做过了?
就像是满腔的苦水倒灌进了心脏,然后逐渐扩散蔓延,不断地游走,就连舌尖都苦得说不出话来。
宋辞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沉默地收好了自己的东西,抱着箱子走出门去,郑年跟在他的身后,焦急地喊道:“小辞!”
宋辞顿住脚步,在走廊里站住,然后回身,对着他们深深地弯腰,鞠了一躬。
所有没说的话,全都在这一弯腰里面了。
谢谢这么长时间你们的照顾,谢谢陪伴,但是很遗憾,接下来的路,不能和你们一起走下去了。
几个人愣了一下。
宋辞直起身体,刚想继续走的时候,却被迎面而来的三个人拦住了。
“哟,”裴肃抱着手,眼尾上挑,漫不经心的,“看看这是谁啊。”
他围着宋辞转了个圈:“这不是我们要飞上枝头的小凤凰吗?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就像是商量好了似的,立刻有人接他的话茬:“哎哟,什么凤凰,说得这么好听,不过就是一个爬床的——怎么,你的金主没来救你?”
第三个人嗤笑了声:“估计是没把人伺候好吧?要不然怎么着都不至于是这个待遇啊?”
三个人一齐笑出声来,走廊里满是快活的气息。
宋辞抱着箱子,宠辱不惊,神色淡淡的:“裴肃,你觉得靠这种手段你就能得到第一,拿下出道的机会?”
那些见不得光的想法被宋辞毫不留情地撕破,摊开在阳光底下,裴肃的脸色微沉,站姿也终于不那么懒散了,他直起身体:“我可没那么想!是你思想龌龊,按理说,你应该比我更在意这一次的出道的机会吧?要不然你怎么着都不至于去献身啊?”
一个人接话道:“可惜翻船了。”
站着练习室门口的郑年几乎忍不住要冲上去,但是却被其他的人拉住了,他的神色愤懑不平,怒火滔天。
但是站在裴肃面前的宋辞却出乎意料的冷静,淡定,就仿佛这些侮辱人的脏水不是往他自己身上泼的一样,半点都不受影响。
宋辞的声音平静无波地响起:“是,是比你要在意,知道为什么吗?”
裴肃嗤笑了一声:“不就是为了钱和名气?你都出卖了自己的身体了,除了这两样,还能是因为什么?”
“不是,”宋辞上前一步,微微扬起下颔,面部弧线柔软又干净,他直视着裴肃,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走廊里站着的所有人都能听见,“是因为我比你要努力,流下的汗水多。你觉得我走了你就顺顺当当地能得第一了?”
宋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唇角微掀,眼里铺陈着淡嘲:“你、做、梦。做练习生的,拼的就是谁努力,谁初心不改。你把心思全都花在了别的地方,还指望着这一次能得第一?你等着看吧——”
他看都不看裴肃一眼,转身就走,绵里藏针的话根根扎进裴肃的耳朵里:“我们组的任何一个人拎出来都比你这种辣鸡能打!”
气氛霎时僵到了极点,没人敢说话,仿佛无形之中除了宋辞之外,其他人全都被消音了。
裴肃浑身一震,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想也不想地拉住了宋辞的胳膊,抬起手就想狠狠地扇上去!
宋辞抱着箱子,想往旁边一躲,但是箱子阻碍住了视线,让他看不清路,胳膊又被扯着,脚下便踉跄了一下,手里的箱子往旁边一倾,就这么落了下去,眼看着就要摔下去,但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却被人扶了一把。
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熟悉而好闻。
裴肃那只即将落下的手就这么被格挡在了半空中。
纪淮拉住宋辞,将他往自己的身后一带,然后看向裴肃,浑身的气场犹如一座大山一样,四处散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裴肃到底是个没经历过什么世面的人,在纪淮面前简直只有被碾压的份儿,他缩了缩脖子,认出来这个人就是照片上的,梗着脖子道:“你想干什么?”
“今天一上午都在开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十分钟之前,”纪淮的声音很冷,像是冰一样,“你不是想要一个解释吗?我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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