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苏伟蹲在小山似的箱子前发愣,冲一旁忙着点收的张保道,“我们这就搬家啦?”
张保头也不抬地回道,“不是搬家,只是先搬来些东西,院子也整修的差不多了,爷说把该用的都用上。”
苏伟眨巴眨巴眼睛,四阿哥背着手由后而来,“你也别偷懒了,跟着张保算算账,现在爷还没有封爵,分封的田产也没下来,这整修院子的钱花的都是这些年的老本。”
苏伟蹙着眉头站起身,“那大概花了多少啦?”
张保翻了翻账本,“恩,大概,一万两。”
“哎,苏公公?”,
“苏公公!”
“大家扶着点儿!”
四阿哥看着自家异常丢人的小气太监,无奈地抚额长叹。
转眼,年关将近,四福晋带着弘晖入宫向德妃请安。
“快来,本宫抱抱,”德妃乐呵地接过乳母怀中的大阿哥,“这小子,刚过百天就这么沉,以后肯定是个壮实的。”
福晋笑笑,坐在德妃下首,“弘晖生来胃口就大,到现在一个乳母都喂不饱他。”
“能吃是福,”德妃逗逗怀中的孩子,抬头问福晋道,“近来怎么不见老四?”
“四阿哥出宫去了,”福晋轻声道,“皇阿玛赏下的府邸还需整修,四阿哥就成日在那儿忙活了。这几天,把师父和哈哈珠子也都带去了。”
德妃点了点头,“皇上陆续地把宅邸都赏下去了,估计过完年就要分封爵位了。你们那儿,额娘也听说了,但皇上的意思不好忤逆。反正,来日方长,你也多劝着胤禛点儿。若是缺什么少什么了,尽管跟额娘提,咱们一家人,不说外道的话。”
“额娘放心,”四福晋微微笑笑,“四阿哥心性洒脱,没有把功名爵位放在心里。我们院子里人也不多,不会入不敷出的。”
德妃叹了口气,“这建府在外到底不比宫里,走一步都要花银子。不过,你和老四都是稳重的,额娘放心。这要是胤禵,额娘的头发都要白一圈了。”
四福晋微微颔首,没有应答,一双美目中却有别样神色。
四阿哥宅邸里,苏伟躺在床上,一条腿搭在四阿哥身上,手里拿着账册,眉头紧锁,“什么是西山奇石,一块儿要一百两?”
四阿哥翻了翻手里的话本,无所谓地道“就是东花园堆砌假山的那些石头呗,都是京郊西山上运下来的,这修葺园林的石木都得浑然天成,自有气韵才行。”
“什么自有气韵,我怎么没看出来?不就是块儿石头嘛,这比玉都贵了,挖哪儿的不一样?”苏伟气闷地踹踹四阿哥。
四阿哥苦笑一声,“内务府贡的石头都是这些,普通宅院还用不上呢,再说爷好歹也是皇子,哪能跟他们计较呢。”
“怎么不能计较?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苏伟捧着脑袋,“我跟张保合算了一下,咱们库房里好东西是不少,可都是大内监造,没一样能换银子的,咱们真金白银的个数还不到五万两呢。这么大的院子,光床柜桌椅就得打多少套,再被内务府这样搜刮,等迁府以后喝西北风吗?”
“好啦,”四阿哥搂住狂躁的苏公公,“过完年,爵位分封就能下来了。就算下不来,爷也保证,绝不会让你喝西北风的。”
苏伟咬着被子,盯着四阿哥看,“怎么保证?”
四阿哥笑笑,将脸凑上前去,“来,你亲一下,爷就给你变出一千两,你亲十下,爷就给你变出一万两。保证够府里的花销,好不好?”
苏伟,呆……
这一年的朝宴,端得上是勾心斗角。
太子一扫往年的谦逊姿态,静等大阿哥俯身行礼。
索相与明相的派系在宴席上针锋相对,你来我往。索相官复原职,威风正盛,明相虽然棋差一招,但仰赖大阿哥这几年的活动,也有了不少官员撑腰。
三阿哥最长舞文弄墨,常执酒杯说上两句吉祥话讨皇上一笑,不少文臣殿士随声附和。
四阿哥是最安静的,除了照规矩敬上几杯酒,其余时间都在沉默用膳。反倒皇上那儿,对四阿哥意外关切起来,一会儿赏下几道菜,一会儿问问酒合不合口,一会儿让人端了醒酒汤从旁侯着。
此次朝宴,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是首次参加,十三阿哥一直老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尔到四阿哥这儿转转。十四阿哥就活泼了,一会儿到太子那儿说两句,一会儿到大阿哥那儿敬一杯,最后停在了八阿哥处,与九阿哥、十阿哥一起投壶祝酒。
眼看着四阿哥越拧越紧的眉毛,苏伟是急得火烧火燎,无奈他怎么飞眼刀,像燕儿似满场飞的十四爷都接收不到。另一面,让苏伟在意的是佟国维对四阿哥的态度,恭敬有加却无亲近之感。
正月十五
御花园燃放烟花,大阿哥与大福晋相携往御花园观看。
路过东北角的假山时,忽听人声鼎沸。
原来,八阿哥邀了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一起饮宴观礼,亭子中热着锅子,暖着米酒,热闹的很。
大阿哥登上假山,被九阿哥率先看到,“大哥!”
九阿哥一声招呼,亭子里的几兄弟连忙起身行礼。
大阿哥负手走进亭子中,见几位阿哥皆面色发红,地上摆着炭盆,散着骰盅、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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