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国维略一思索,拱手道,“启奏圣上,大阿哥已近而立之年,所承差事诸有成效,臣以为堪当此任。”
康熙爷略略地点了点头,一双浓眉却蹙在了一起。
巳时退朝,大臣们鱼贯而出,三阿哥赶上走在前头的四阿哥,摇着扇子道,“又白听了一天的热闹,这么一件事儿拖了半个月了。”
四阿哥笑笑,未有言语。
三阿哥歪着头看向四阿哥,语带好奇地道,“四弟就没想过争一争这差事?或者,再向皇阿玛求一个学习的名额?”
“三哥说笑了,”四阿哥弯弯嘴角,“弟弟年轻识浅,怎敢有跟大哥争夺之心?三哥学富五车,这事儿要轮也该先轮到三哥才是。”
“三哥就更没那个资格了,”三阿哥偏头看到身后相携而来的两位权臣,微微一笑道,“这事儿咱们是不好直接开口的,总得有人举荐才行。不过,四弟这儿真是可惜了。也不知佟大人怎么想的,之前那般使力地为四弟请封亲王,如今怎么连个差事都不给四弟说一句呢。”
走在后头的纳兰明珠与佟国维对视了一眼,佟国维的神色不太好,明珠简单一笑道,“今儿个多谢佟老的仗义执言,以后前朝之事有佟老帮衬,老夫也能放心地卸甲归田了。”
“明相客气了,佟谋一向从心做事,实不敢当明相的夸奖,您是肱骨之臣,还得您辛苦才行,”佟国维向明相略一拱手道。
然话音未落,两个乾清宫的太监匆匆而过。
“四阿哥,四阿哥留步!”
两位公公急匆匆地赶上正要下台阶的四阿哥,俯身行礼道,“四阿哥,皇上召您回去。”
四阿哥一愣,垂首道,“胤禛领命,请两位公公带路。”
三阿哥站在原地,看着四阿哥走远。
四阿哥与明相、佟国维擦肩而过,略略地点了点头,佟国维拱了拱手,眉头微蹙。
苏伟等在乾清门外,直到各位大臣都走光了也没见到自家主子。
“苏培盛,”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响起。
苏伟循声一看,“浣月姑姑。”
浣月笑笑,拎着个大包袱向苏伟走来,“你怎么一个站在这儿?”
苏伟挠挠后脑勺,“我跟主子来上朝,可主子到现在也没出来,可能是被皇上召见了。”
“原来如此,对了,”浣月将手里的包袱打开,拿出两双鞋垫递给苏伟,“天热了,这鞋里总是汗津津的,我特地托成衣局的姐妹做些麻布鞋垫。你也拿两双去,换着穿。这本来是是给刘裕的,大小不合适你就减一减。”
“谢谢浣月姑姑,”苏伟接过鞋垫,又看看浣月拎着的大包裹,略有不安地左右看看道,“唉,府里的奴才都在神武门等着呢,我又不能走开,要不送您回去了。您拎这么重的东西,怎么也不带个人呢?”
浣月笑笑,“没事儿,我都习惯了。小主现在是庶妃,屋里人本来就少,我和刘裕不能都离开。再说,我这腿也应该多锻炼锻炼,拎这点儿东西不算什么。”
苏伟抿着嘴,点了点头,略略地压低声音道,“出了上次的事儿,主子实在不放心,特地托了德妃娘娘照顾小主,这一阵,小主过得可舒心些了?”
“放心吧,”浣月弯弯唇角,“有了德妃娘娘的庇护,没人再敢光明正大地找我们麻烦了。只不过,这在宫里过日子总不能事事靠别人,德妃娘娘能关照的有限,我们还是得靠自己才行。也还请你转告四阿哥,不要再为我们费心了,若是自己站不住脚,靠谁庇护都没有用。”
佟国维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门人姜明开口道,“大人说皇上召了四阿哥,莫不是皇上有意将东岳庙之事交给四阿哥?”
佟国维叹了口气,缓慢地摇摇头,“不一定,若是皇上已下决议,朝堂之上直接下令就是,何必再费周章。”
马车在佟府门口停下,佟国维迈入大门,没走几步,就听到一阵锣鼓喧天的闹声,“怎么回事?”佟国维皱着眉问一旁的随从道。
随从低下头,“是三少爷召了戏耍班子来。”
“胡闹,”佟国维一甩袖子进了正堂。
姜明跟在佟国维身后,规劝道,“隆科多少爷在皇上面前是颇受重用的,如今已被提拔为正蓝旗蒙古副都统,平日不免公务繁忙,好不容易回家来休息,想热闹热闹也是应该的。”
佟国维冷哼一声坐下,“他是我儿子,他在想什么我最清楚,凭他去闹吧,我看他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主子!”苏伟蹲在墙角觉得自己快长蘑菇时,才见四阿哥出来,“您怎么这么慢,我还以为我自己被扔下了。”
四阿哥勉强一笑,“我们先回府吧。”
马车上,苏伟疑惑地盯着四阿哥看,“主子,您怎么了?皇上找你有事儿吗?好事坏事?”
四阿哥深深地喘了口气,“我也不知是好事坏事,皇阿玛问我怎么看东岳庙的差事?若是我来主持,能不能做好?”
苏伟眨眨眼睛,“皇上不是想让您缩在幕后,当个闲散王爷的嘛,为什么又突然问这些?”
四阿哥摇了摇头,“如今朝堂的平衡形势一触即破,连我都看出来了,皇阿玛怎会不知道。不过与其说皇阿玛看重我,不如说想祸水东引,让东岳庙的事儿远离大阿哥与太子的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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