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伟夹着碗里的饭粒儿,没有吭声,四阿哥自顾自地尝着鱼肉继续道,“爷倒不希望把弘晖管的死了。他又不用像爷当初那样,尚且年幼就得独自迁宫。在父母的眼皮子底下,功课慢慢读就是,一步一个脚印,也更扎实。”
苏伟抬头看看四阿哥,声音有些低落,“爷说的对。”
四阿哥挑了挑眉,看向苏伟,“你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没事儿,”苏伟拿着筷子戳了戳饭碗,“有点儿累,昨晚没睡好。”
四阿哥弯弯嘴角,夹了块儿鱼肉放到苏伟碗里,“这是凤阳县进贡的梅鱼,皇阿玛赐下来的,平时很难吃到,快点儿尝尝。”
苏伟愣愣地点点头,夹起鱼肉就扔进嘴里,结果,“咳咳……”
四阿哥一惊,看苏伟比比划划地指着喉咙,立时变了脸色,慌忙起身去倒水,“怎么那么不小心,吃鱼连刺都不挑!”
苏伟咳得满脸通红,被四阿哥灌了一大杯水,又噎了一大口饭,才算好些。
四阿哥放不下心,捧过苏伟的脑袋道,“来,把嘴张开,给爷看看。”
苏伟红着眼睛,张大嘴巴,“啊……”
四阿哥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气闷地拍了苏伟一巴掌,“你这个笨蛋!”
入夜,苏伟熄了蜡烛,钻进被窝,往四阿哥身边挤了挤。
四阿哥扬扬嘴角,侧身搂着那人的腰,“你都老大不小的了,吃个饭还让爷操心。”
苏伟嘿嘿笑两声,把额头顶在四阿哥下巴上,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闪闪烁烁。
三月入春,京中渐渐去了暖意,皇宫中已不见半点儿杂雪,御花园里开了一树的木棉,很是鲜艳。花房应景地摆了不少新培出来的各色山茶,一时之间倒真有百花竞放的盛春之感。
在屋子里憋了一冬的妃子们也都踩了暖和的日头,到御花园里走走。
良嫔由红菱扶着入了御花园,在万春亭附近闲逛,走到荷池边时,正碰到成嫔姗姗而来。
“哟,”成嫔嘴角一弯,“这不是良嫔妹妹嘛,咱们姐妹真是好久没见了。”
良嫔略略地颔首,“给姐姐请安了,妹妹近来身体不大好,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妹妹言重了,”成嫔捏着帕子掩了掩唇角,“如今妹妹与我同在嫔位,做姐姐的哪能胡乱挑理呢?说到底也是惠妃娘娘从宝华殿祈福回来就一直深居简出,这往日热闹的延禧宫渐渐落了冷清。姐姐见与惠妃娘娘一向亲近的妹妹都不再登门了,这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良嫔闻言微微一笑,“姐姐真是玲珑心肝的人儿,惠妃娘娘早先为大清祈福,想必现在也不爱热闹了,有成嫔姐姐见天地陪着,妹妹们也都能放心了。”
成嫔脸色微变,转身向池边走了两步,“姐姐听说,近来八阿哥在朝中颇具人气,连裕亲王都赞不绝口。如今看妹妹的神色,想是传言属实了。”
良嫔尚未开口,成嫔又道,“不过也对,不说八阿哥是惠妃娘娘教导出来的,单就八阿哥的婚事在皇子中也是少有的。只是姐姐现今想来,八阿哥大婚也几年了,这后院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啊?没有子嗣就算了,连个格格都没进。当初在阿哥所的那个王氏一出宫就病死了,如今八阿哥偌大的府邸里就福晋一个,不是太单薄了吗?”
“不劳姐姐担心,”良嫔转过身子,看向荷池,“胤禩年轻,抓紧时间生个嫡子才最打紧。”
“妹妹真是好性儿,”成嫔弯了嘴角,“这要是老七的福晋,姐姐一早训斥她了。这后院空落,不是坐实了福晋善妒的名声吗?那传出去,丢的可是一府的脸面。”
良嫔绷了绷神色,冲成嫔微一颔首,“妹妹不舒服,就不陪姐姐了。”
成嫔抿了抿唇角,“是姐姐的不是了,不该硬拉着妹妹说话。这调教儿媳的事儿慢慢来也好,更何况人家是郡主的女儿,身份高贵,和那些出身卑贱的总是不同的。”
良嫔看了成嫔一眼,目光微寒,成嫔扬着唇角,一派恬淡。
出了御花园,红菱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娘娘,您别在意成嫔的话,她——”
“她说得对,”良嫔扶着红菱的胳膊,“如今我是人老珠黄,这嫔位也是有名无实。老八的福晋,除了逢年过节就没正经进过宫,我又何苦自己骗自己呢。”
索相府
索额图在廊下慢慢走着,格尔分匆匆而来,“阿玛,敖格传来消息,公主府的事儿已经成了,保准不露痕迹。”
“好,”索额图扬起嘴角,走到台阶下,在一颗老榕树的枝干上使力拍了拍,“枯木逢春,万物复苏,这沉寂数十载的年岁逢了好时候就该蓬勃而发。”
格尔分抿了抿唇角,上前一步道,“儿子不明白,阿玛何必冒这么大风险?万一让佟国维觉察了,咱们就骑虎难下了。”
索额图仰起头,看着冒出绿意的偌大树冠,“咱们干的就是骑虎难下的事儿,成则已以,不成也没再坏的结果了。佟佳氏的势力不容小觑,在他们身上挑起乱子,扰人视线,也能防着他们挡路,再合适不过了。”
格尔分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四爷府
一大早,荷叶的露水还没干透,萧二格就在东小院外转起了圈圈。
四阿哥出门时正看到萧二格对个假山石使劲儿,一副子纠结的傻相,跟某人倒像个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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