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小院
张保,张起麟挡在院门口,苏伟背后站着披着斗篷的耿格格,和一帮伺候的丫鬟嬷嬷。
“苏公公这是要干什么?”张起麟略略地压低了声音。
苏伟扬了扬头,“带耿格格来伺候四阿哥啊,你们两个挡在这儿干什么?”
张保沉下脸色,“苏公公怕是会错了意吧,府里哪有格格到东小院伺候的。还是请耿格格回去,在西配院侯着吧。”
苏伟眯起眼睛,语气冰冷,“张公公是怀疑咱家的领悟力?怎么,我苏培盛却不知,这府里上下,什么时候轮到张公公做主了?”
张保面色一寒,张起麟紧忙按住了他,凑到苏伟耳边道,“苏公公是不是喝醉了?这别扭闹大了,咱们可担待不起。”
苏伟鲠直了脖子,“张公公多心了,我苏培盛当了二十多年的奴才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清楚得很。自欺欺人的事儿,十岁二十岁的做了也就做了。这都到了而立之年了,还当着井底的癞蛤蟆,就当真是离死不远了。”
“你认真的?”张起麟少有地绷紧了神色。
苏伟从腰间拽下枚令牌,“两位公公让开吧,别耽误咱家给贝勒爷复命。”
张保、张起麟对视一眼,还一时拿不准主意,苏伟却扬了声音,“怎么,咱家这六品的大太监,拿着贝勒爷的令牌,还指使不动两位公公吗?咱们好歹同僚多年,有事儿我苏培盛自当一力承担。两位公公若是钻了牛角尖,可别怪我不讲情分了。”
气氛一时凝滞,耿氏带着风帽,握了握青芽的手,即便她完全摸不清头脑,也知道此时的情况不太对劲。
张保僵着身子站在原地,一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张起麟咬着嘴唇,半天为吭声,最终在苏伟再次开口前,伸手将张保拉到了一边。
正房堂屋前,李英迎了上来,“二师父……”
苏伟看着李英僵硬地弯了弯嘴角,伸手揉了揉李英的脑袋,回头冲耿氏道,“小主……请跟我来……”
西配院
诗玥听了絮儿的禀报,吃惊地赤足站在地上,“你说耿格格去东小院了?还是苏公公来领的人?”
“是啊,”絮儿鼓着腮帮子,“这苏公公做事太不地道了,白瞎了小主辛苦酿的梅花卤。他们这些做太监的就是不靠谱,根本就是有奶便是娘!奴婢看啊,咱们还是得靠自己,不如……”
絮儿嘟嘟囔囔地没完没了,诗玥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絮儿愣了愣,轻抿着嘴唇俯下身子,“是,小主有事儿唤我。”
诗玥点点头,慢慢坐回榻子上,絮儿掀帘子走出,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却见自家小主闭上了双眼,一行清泪顺着脸庞滑下。
“你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诗玥摸着篮中满满的戏水鸳鸯,低低地念了一句。
东小院
天,渐渐放亮……
这一夜对四阿哥来说短的似乎只是一瞬,除了头部的钝痛,什么印象都没有留下。然,睁开眼时,却如山岭崩塌。
一段白玉似的藕臂横陈在胸前,枕旁是一张从未见过的女人的脸。
“来人!”屋内一声爆喝,张起麟、张保连滚带爬地推门而入,扑通通地跪到地上。
耿氏捂着锦被,瑟缩着肩膀,初临人事的她对昨晚的事儿也是懵懵懂懂,不明白贝勒爷为何一大早的生气。
小英子被从后院带到前院时,一脸的英勇就义,四阿哥坐在正堂的椅子上,脸寒如霜,“苏培盛呢?”
李英垂着脑袋,摇了摇头,“昨晚儿起就没见过了,今早也不在屋里。”
桌旁的手紧握成拳,“昨晚的事儿,你知不知情?”
小英子微微掀眉,又紧忙地缩起脖子,“奴才看到师父把人领进院里了……”
四阿哥闭起双眼,张起麟从旁小心翼翼道,“事前,苏公公肯定没告诉过任何人。否则,主子不会不知道的。”
四阿哥未应声,萧二格被张保提了进来。
一见屋内的情势,萧二格扑通跪下,“贝勒爷恕罪!奴才只是遵照苏公公吩咐办事,着实不知苏公公的用意啊。”
“苏培盛在哪儿?”
萧二格一愣,头也不敢抬地回禀道,“苏公公,昨晚出门去了,带着包裹,也没跟奴才说要去哪儿……”
屋内一时静得可怕,张保、张起麟对视一眼,双双跪下。
半晌后,四阿哥却什么也没说,慢腾腾地站起身子,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西配院
耿氏给福晋请过安,见过了其他几位小主,回到了自己屋里,还有些愣愣的。
昨晚的事不对劲,她却摸不透真相。
今天被送回西配院,昨晚挡在门前的张公公特意嘱咐她,东小院的事儿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即便是福晋,也不行。
“小主,”青芽端着托盘走进内室,“这是福晋赏的血燕,您快尝一尝。”
耿氏接过瓷碗,轻轻舀了舀,一双秀眉却未展开半分,“青芽,你看着点儿院里的奴才,尤其是昨晚跟着去东小院的,不许随便嚼舌根。”
“是,”青芽正了神色,福了福身,“小主放心,奴婢知道轻重。”
东小院
转眼过了午时,书房的门依然纹丝不动地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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