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四阿哥眉梢微挑,缓缓地吐了口气,“那也罢,你便过去就是了。只不过,三哥那儿的事我知道也属无奈,我这儿的事,你须得三缄其口。毕竟我们接的都是密旨,哪一方漏了消息,索大人在皇阿玛前怕是都不好交代。”
“是,是,臣明白,多谢四贝勒提点,”心裕再三行礼后,俯身退下。
四阿哥的脸色慢慢落了下来,苏伟蹙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不太明白,“主子,皇上干嘛费心竭力地传了这么多圣旨,让你们分别提审索额图和他的家人啊?要查索额图犯下的事儿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查呢?”
四阿哥思索了半晌,缓缓地摇了摇头,“皇阿玛的心思太难揣测,我一时也猜不准,不过如今看来,比起调查索额图,皇阿玛更看重的怕是我们三人的表现吧。”
天慢慢放亮,苏伟已经靠着墙角昏昏欲睡。沈廷正的笔下总算罗了几张纸,四阿哥一一验看,倒是有些新的东西,只不过都且算些不大不小的事。
“主子,”沈廷正起身道,“格尔分那些人是死都不会开口,其他人怕是吐得没什么东西了,咱们要不要私下派人去查查?当初魏经国跟着邵干,倒是留下不少线索。”
四阿哥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纸弹了弹,“再审问几日就得了,能问出什么就是什么吧,不必多此一举。”
“是,”沈廷正略一思忖,低头领命。
苏伟跟着四阿哥回府时天已大亮,还未用早膳,福晋便派人来请。苏伟嘟嘟囔囔地撇下四阿哥,爬上床补眠,四爷只得拍打他两下,自己带着张起麟往福晋院里去了。
福晋迎了四爷进屋,却见四阿哥神色倦怠,“爷昨晚没休息好吗?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没有,”四阿哥摇了摇头,接过侍女递上的茶啜了一口,“只是天气太热,睡得不好。皇阿玛既有圣旨传来,钮祜禄氏的事儿便不能疏忽,庄子那边就先不去了,你好好安排一下,尽早把人接进府里。”
“是,”福晋略一俯身,面色平静,“西配院那边,四间小院都住了人,妾身想把自己院子的东厢房收拾出来,虽不宽敞倒也住得下。”
“不用,”四阿哥摇了摇头,“你是福晋,怎么能让格格和你挤在一起,就让她和耿氏住在一个院子吧。虽是小院,也都有厢房,住得下。伺候的奴才,都安排到东路去住。”
“爷说得有理,是妾身疏忽了,”福晋扬了扬嘴角,又向四阿哥行了一礼,“有新人进府,着实是件好事,咱们后院是该添丁进口了”。
四阿哥看了看她,端起茶碗刮了刮茶末,“咱们府上人是越来越多了,你自己管着这儿后院怕是太过劳累。爷有心向皇阿玛请封位侧福晋,也好帮一帮你。”
福晋一愣,看向四阿哥的眼神带了些凉薄,“多谢爷体谅妾身的辛苦,不知爷有心为哪位格格请封?”
四阿哥抿了抿嘴唇,端起茶碗啜了一口,“李氏入府多年,人也算端庄稳重,又不像宋氏般木讷,再加上她诞育伊尔哈,功劳不小,当得起侧福晋一称了。”
第166章 背叛
康熙四十二年
七月末,东小院
荷池中的锦鲤摇曳着尾巴躲到小桥下,王朝倾提着食盒悄悄儿地迈进院子。李英站在廊下冲他摇了摇头,王朝倾了然地转身进了茶房。四阿哥被福晋请去了前院,苏大公公一早钻进了被窝,现在还没动静。
四爷卧房内,晨起的阳光被雕花窗棂割成点点碎斑,摆在青玉瓷缸中的冰山缓缓滑落,蒸腾出徐徐凉意。苏伟在床上扑腾着翻个身,一双大眼睛透着血丝,却怎么也闭不上。
四阿哥派张保查府内奸细的事儿,苏伟听得很清楚。康熙爷到底知道多少,如今还做不得准。四阿哥给苏伟的解释,大概是千百种可能里结果最好的一个。只不过,以如今的形势而言,苏伟实在无法劝服自己,去心甘情愿地做一个掩耳盗铃的傻缺。
“师父,”在廊下昏昏欲睡的小英子,被推门出来的苏伟吓了一跳,“您起来啦,王公公送早膳来了。”
“我不饿,”苏伟挑了个有阴影的地方蹲下,托着下巴望着小院里郁郁葱葱的景致发呆。
小英子挠挠头,走到苏伟身边,跟自家二师父并肩蹲在一起。
“小英子,”苏伟有点儿无精打采,“你跟着师父多久了?”
小英子眨了眨眼睛,“恩……我是三十一年跟着师父进正三所的,如今算起来有十一年了。”
“十一年了!”苏伟有点儿惊愕,转头看了看李英,当初那个木头脑袋的熊孩子,竟然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跟在他身边十一年了。
小英子被苏伟盯得莫名其妙,寻思了半天小心翼翼道,“师父,您是不是缺银子花了?”
八月初,京城里暗自进行的审讯都到了关节。四阿哥这儿,最终也没能挖到什么重大消息,好在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拼在一处,倒还算不上无法交差。
至于三阿哥、八阿哥一处,就有些许微妙了。与四阿哥单纯被要求提审索额图家人不同,三阿哥与八阿哥得的密旨要具体很多。
康熙爷道,“朕据闻索额图遭拘禁后,朝中犹有人惧之,其属下仍于暗中四处活动,更有甚者,欲密谋将其救出。尔等须得讯清此事,查探相关人等,向朕陈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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