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府
四阿哥蘸着棉球给苏伟涂药,苏大公公自己照过镜子后,深深觉得只给刘裕一个熊猫眼,真是亏大发了。
“主子,你怎么想的?”苏伟又往四阿哥身边凑凑,“贵妃娘娘的事儿也算咱们拿捏了隆科多的一个把柄吧,要不要给他透透风?”
四阿哥白了苏伟一眼,“后妃与人有私,还是一人之下的贵妃,这事儿要是捅出来,丢的是整个皇族的脸。”
苏伟有点儿呆,四阿哥兀自走到书桌旁,铺开宣纸,“今儿个若是没有皇额娘的养育之情在先,爷不会轻易放过那两人的。”
“什么意思?”苏伟蹭到四阿哥身边,刚上完药的脖子又开始冒凉气了。
四阿哥看了苏伟一眼,低头理了理毛笔的纹路,“于皇阿玛的颜面来说,自是一死百了。”
苏大公公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自己至始至终地忽略了康熙爷头上那顶可能绿透了的帽子,“主子,贵妃和隆科多未必就有什么,再说要怪也得怪佟国维。我更在意的是,浣月姑姑最后嘱咐我的话,你说皇贵妃临终时是不是有什么安排啊?”
四阿哥轻叹了口气,俯身练字,“皇额娘对我是仁至义尽,这份母子情义,我也不知当不当得起。如果可以选择,爷宁愿没有和佟佳氏正面对上那天……”
第170章 神来之笔
康熙四十二年
九月末,京城
一大清早,西直门守将刚刚交班,一辆青帏皂盖的马车就由长街缓缓驶来。马车出了西直门,下了官道,绕过一处庄子,停在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绿地旁。
“殿下,”格尔分见到马车上下来的人,慌忙跪下行礼。
胤礽随意地摆了摆手,以帕子半捂着嘴轻咳了两声道,“带本殿去看看索相吧。”
竹林柳树间,一处处坟茔并立,赫舍里氏中索尼一支的子孙俱葬在此处。
胤礽跟着格尔分,走到一处新起的坟前,摸了摸尚不足半人高的石碑道,“未免太朴素了些……”
格尔分轻叹口气,低下了头,“实不敢张扬,皇上旨意不明,只能尽量从简。”
胤礽抿了抿唇,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前顾命大臣索尼的高大坟茔,一时默然不语。
“殿下,”格尔分上前一步小声道,“您实在不该这个时候出宫来,阿玛离世,皇上的眼睛正盯在您身上呢。”
胤礽摇了摇头,语带萧索,“索相为我钻营一生,到头来,我总要送他老人家一程。皇阿玛那儿,我心里有数,这个时候呆在哪儿其实都是一样的。”
四爷府
书房里,常赉、傅鼐、傅尔多、沈廷正俱在。
四阿哥俯在桌前写字,苏伟站在一旁磨墨,一双大眼睛左转右转地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爷叫你们来,是有关你们的前程,”胤禛直起身子,将毛笔搁在笔架上,“如今户部主事有缺儿,常赉在吏部任缮本笔帖式也有段时间了,堪当此职。另,年末京官外放,爷打算派个人到河南下辖去,河工一事一直是皇阿玛最为惦记的。河南境内水情复杂,若是有变,爷心里也能有个数。”
四人对视几眼后,沈廷正最先拱手道,“主子,傅鼐手下有一甘府内侍卫,怕是不能离京。傅尔多家有老母,外派也不方便。奴才无后顾之忧,愿任此职。”
四阿哥抬头看了看沈廷正,点了点头,“也好,你任内阁中书有几年了,如今刚好外补个同知。傅尔多就暂时留京,廷正走了,内阁里不能没有自己人。傅鼐在我府上任侍卫统领,回头在宗人府挂个虚职,也方便日后行事。”
“主子思虑周道,”几人一同行礼谢恩。
“奴才尚有一事,”傅鼐垂首道,“之前魏经国从邵干那儿查出了索额图与步军统领托合齐勾结,如今索额图伏法,可托合齐那儿却没有任何音信……”
“这点我也想过,”四阿哥抿了抿唇,又拿起了毛笔,“不过,当初爷已经让你把魏经国偷出来的信送到了裕亲王府。裕亲王临终前,皇阿玛曾亲往探视两次,爷相信裕亲王一定有自己的打算。此一事,咱们暂且留意一些也就罢了。索额图病死,朝中的人即便有什么小算盘,这个时候怕也不敢轻举妄动。”
“是,奴才明白了,”傅鼐俯身。
几位门人告辞退下,苏大公公抻了抻自己的腰,转身坐到了榻子上,“主子,魏经国偷出那封信的事儿可不止裕亲王知道了。王钦把一部分信息透漏给了马廉,直郡王和纳兰明珠那儿怕都有消息了。”
“爷知道,”四阿哥缓缓地吐了口气,“正因为有大阿哥和纳兰明珠时时刻刻地盯着,爷才不怕二哥与托合齐再有什么大的举动。”
苏伟眨了眨眼睛,略有些不解地道,“那信已经送到裕亲王府了,皇上没理由不知道啊,为什么只抓了那些小鱼小虾,却没有动托合齐呢?”
四阿哥抿了抿唇,剑眉微蹙,“一来可能是裕亲王真的没有说,二来就是皇阿玛还不想彻底挖掉二哥手中的实力。”
“这么说……皇上是还想保住太子?”苏伟捧着自己糊成一团的脑袋。
四阿哥轻叹了口气,蘸了蘸余墨,又在纸上写了起来,“索额图被关已经两月有余,结党营私、怨尤天子,论罪条条当诛。然,弹劾太子的奏折却一封也没有在朝堂上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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