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钮祜禄氏的侍女慕兰拉了拉絮儿,“咱们在人家手里,还是安静些好。”
“我……”絮儿看了看慕兰,脸色微红,“我想如厕,忍不住了……”
侍卫中有了不怀好意的哄笑,絮儿的脸更加红了,苏伟脑中却是一清,转头对曹卓道,“喂!姑娘们都走了一路了,怎么着也该方便方便了。你好歹也是朝中官宦,总不至于这样为难一帮女孩子家吧?”
曹卓瞪了苏伟一眼,看了看闷着头的絮儿,转身对两个人道,“你们领着她们去,不许走远了!”
“是,”两人拱手领命。
苏伟看了一眼库魁,示意一起跟上,却被身旁的大个子拦住,“你们干什么去?”
“人有三急,我们也走了一路了,”苏伟抬头冲大个子道。
“那怕什么,就在这儿解决呗,”大个子斜了斜嘴角,“正好咱们也看看,公公的那啥玩意是怎么割的,啊哈哈哈……”
旁边的人都在笑,苏伟冷下了脸,转头对坐在地垄边的曹卓道,“这就是你带的人?你还没告诉他们现下是什么处境吧?这些人是不是还以为跟着你有肉吃、有官升呢?”
曹卓瞥了苏伟一眼,脸色阴沉的厉害,“带他们俩去方便,小心别让他们闹出幺蛾子来!”
大个子看了看曹卓,撇了撇嘴一低头,跟个胖子推着苏伟和库魁往屋子后头去了。
“算你命好,”大个子在苏伟身后嘟嘟囔囔道,“你看回头我怎么收拾你。”
苏伟冷哼一声,先一步绕到了房屋之后。凌空一刀劈下来,大个子还来不及叫一声,便如小山般倒在了地上,跟着库魁的胖子见状刚要回头,刀锋已经到了眼前。
几乎与此同时,身后喊声四起,刀剑相碰。
“苏公公,你没事儿吧,”傅鼐一手拎着带血的刀,一手扶住苏伟。
“我没事儿,”苏伟深深地吐了口气,这才发觉身上竟火烧火燎的痛,“絮儿她们呢?”
“苏公公放心,几位姑娘都平安救下来了,”傅鼐放轻了声音。
“那就好,”苏伟有些虚浮地一手撑着墙,眼前一阵眩晕过后,就见拐角一身熟悉的玄青色蟒袍。
“主子,我先带库魁公公去疗伤,”傅鼐适时地一俯身,将屋子后头的一片清净留给了两人。
苏伟勉强地仰着头看四阿哥,却见那人铁青的脸上,两颊已经微微凹陷。
“胤禛,”苏伟伸手,身子便是一晃,好在被四阿哥及时抓住,“你别又教训我,”苏伟把头靠在四阿哥脖颈里,“我都受伤了……”
四阿哥缓缓地吐出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身子逐渐温软起来,只是箍着胸前那人的手臂越来越紧。
曹卓一行人死的死、抓的抓,曹卓本人伤了腿,又被四阿哥下令抽了四十鞭子,押运进京时已是半条命了。
苏伟等人在庄子里做了短暂的休整,便也匆匆地回了京。此一次,虽说主子们安全回府,丫鬟们也都没事儿,但府上还是折了二十几个侍卫,这些活生生的人命摆在那儿,即便已经安全,大家也难展笑颜。
傍晚,马车到了四爷府,苏伟被扶下车,看着自家的大门,刚想舒口气,就见小英子一路飞也似的跑了出来。
“小英——”苏伟的招呼打到一半,李英却直愣愣地扑到了四阿哥脚下,“贝勒爷,您快去看看吧,弘晖阿哥不好了!”
平地一声雷炸响在贝勒府的上空,苏伟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跟着磕磕绊绊的四阿哥跑到了福晋院里。只记得,他们刚进门时,一室的哭声与苍白……
福晋抱着弘晖坐在床上,脸上泪痕已干,嘴里轻哼着安眠小调儿,丝毫不顾诗瑶在一旁惊恐的呼唤。
四阿哥一步一步走到床前,福晋抬头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紧闭双眼的弘晖,轻声道,“爷小声点儿,弘晖睡着了……”
“弘晖,”四阿哥半跪到床前,颤抖着抚上弘晖的脸,“弘晖醒醒,阿玛带你去跑马,带你去射箭,弘晖……”
苏伟站在门口,见弘晖僵直的身子、四阿哥含在眼眶的泪、福晋恍惚的神色,一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请贝勒爷、福晋节哀,弘晖阿哥去了,”苏伟俯身跪下,嘴唇几乎失去了全部血色。
一屋的奴才见状,纷纷止了悲戚,带着哭音齐声道,“请贝勒爷、福晋节哀,弘晖阿哥去了。”
“啊——”福晋突然一声长泣,面上血色尽失,仰头晕了过去。
“主子,主子,”诗瑶扑到床前,四阿哥紧闭双眼,硬生生地止住了身子的颤抖,强声道,“叫太医来,叫太医……”
这一天,对于苏伟来说是最不想记得,却深深印在脑海中的一天。
弘晖阿哥的离世,似乎在顷刻间带走了四爷府的所有生气。福晋病倒,两位小格格病倒,西配院里也只剩了李氏、宋氏,勉强主持大局。
而四阿哥,则把自己关到了书房里,谁也不见,什么话也不说。苏伟几次走到门口,抬眼看看屏风后的人影,都只将饭菜放下,默默离去。
三天后,四贝勒府举丧,皇上巡视永定河中得知消息,传回圣旨,弘晖以世子礼下葬。并令宗人府追审罪犯,务必抓到背后指使,严惩不贷。
弘晖的丧礼办得并不大,但也算庄重,各位皇子府上都送来了丧仪,朝中重臣也前来吊唁。十四阿哥从宫中出来,在府上住下帮忙操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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