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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初子坐在墙角,望着渐亮的窗口,意外地平静与沉默。
    清晨,荷叶上的露珠不再滚动,在初起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跪在松鹤清樾内殿的胤礽已经面色如纸、摇摇欲坠,勉强地抬手遮住映在脸上的阳光。
    清扫的奴才们一溜串地进了内殿,擦地的擦地,抹桌子的抹桌子,像是根本没看到屋里还跪着个人。
    窗边掸起的灰尘在晨光中起起伏伏,胤礽捂着嘴咳了两声,一个沾着抹布的水桶放到了身边,伴着细细的低语,“已有报信人逃脱围剿回京,请殿下稍安勿躁。”
    胤礽垂下眼脸,掩去神色,身边的人提起水桶迈出了屋门。
    “你们都出去吧,”梁九功出现在门口,奴才们纷纷起身行礼,快步退下。
    “殿下,”梁九功弯腰走到胤礽身前。
    胤礽仰头看了看他,虚弱一笑,“梁公公还这么叫我,我也不知当不当得起了。”
    “殿下是万岁爷亲册的太子储君,当然当得起,”梁九功扶着胤礽起身,“此一事未查清前,还请太子屈就驯鹿坡,万岁爷已下令,回京前由直郡王负责太子安全。”
    “驯鹿坡,”胤礽苦笑一声,“也好,就是辛苦大哥了。”
    烟波致爽殿
    康熙爷端坐在龙榻上,面色阴寒。
    梁九功躬着身子,轻手轻脚地迈进殿内,压低声音道,“万岁爷,太子已经搬进了驯鹿坡的木帐里,直郡王也领人前去看守了。”
    屋内一时沉静,梁九功垂着肩膀不敢抬头。
    半晌后,一声轻叹,“老十三的伤怎么样了?”
    “回皇上,”梁九功紧忙地俯了俯身,“十三爷的伤还在将养着,听郑太医说伤势似有反复。”
    “反复?”康熙爷眯了双眼,“不就是一个错位扭伤吗?怎么会反复?”
    “奴才也不知情,”梁九功跪到地上道,“郑太医说,一开始确实只是轻伤,但不知怎地,原本不重的外伤突然化脓溃烂,上了药也不见好。”
    “糊涂!”康熙爷意义不明地一声呵斥,沉吟片刻道,“让刘院判去看看。”
    “嗻,”梁九功叩头领命。
    承安堂
    小英子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家师父一边跟十三阿哥扯皮,一边悄悄地拨开了南窗的销子。
    “看日头,十三爷该换药了,”苏伟躬了躬身,“奴才就不搅扰阿哥了,奴才告退。”
    “苏公公好走,”胤祥靠在床头,点头笑了笑。
    小英子不情不愿地跟着师父出了正殿。
    果然,转脸苏伟就变了神色,左看右看地观察一番后,向屋子南头绕了过去。
    “师父,这不是咱们府上,你又要干什么?”小英子猫着腰跟在苏伟身后,“昨天抓的太监可都没放出来呢。”
    “你小点儿声,”苏伟弯着腰挪到南窗下,“十三爷的伤不对劲儿,我得查查看。”
    “主子,这药今儿就别换了,”邓玉踌躇着走到床边,“太医都说挺严重的了,万一落下什么病根可怎么办啊?”
    “让你换你就换,”胤祥瞪了邓玉一眼,“现在正是紧要关头,绝不能出什么纰漏。”
    小英子瞪大了眼睛,跟苏伟面面相觑,苏伟嘘了一声,两人轻手轻脚地出了承安堂。
    第203章 圣训
    康熙四十四年
    热河行宫
    八月,艳阳高照,掩映在一片浓荫中的承安堂,走出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师父,我不明白!十三爷怎么会给自己下药?”小英子纠结地拽着自己的辫子。
    苏伟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无力地叹了口气,“肯定与皇子间的争斗脱不开关系。如今太子地位不稳,十三爷又颇受万岁爷重视,想要独善其身,自伤筋骨不失为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
    “可,万一有什么不测——”
    “嘘!”苏伟扬手打断小苏子的追问。
    小英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顺着自家师父的目光看过去,脖颈顿时一凉,“刘院判!”
    “你赶紧回承安堂报信,”苏伟推了小英子一把,自己整了整衣襟,咧开嘴角迎了上去,“哟,刘大人。”
    “苏公公?”刘术停住脚步,向苏伟拱了拱手,随即微蹙眉头道,“四贝勒今年也没随扈北巡,苏公公怎会一人在这关外的行宫里?”
    “劳大人惦记了,”苏伟矮了矮身,“咱家本是替贝勒爷查检各处庄户账目的,刚好到了盛京,听说銮驾在此,便替庄子送了些山珍吃食来。”
    “原来如此,咱们也算他乡遇故知了,”刘术笑着点了点头,一手慢慢缕过胡须。不是他堂堂太医院院判,乐于结交太监,而是这苏培盛着实特殊。当初四阿哥身患痢疾,这位苏公公可是跟不少太医结了梁子。后来四阿哥痊愈,太医院大换骨血,而这位苏公公却是得了先皇后亲自晋封。至此不说平步青云,也是各位皇子身边数一数二的大太监。
    “本官是奉命来为十三阿哥诊治腿伤的,看样子苏公公也是从承安堂出来的?”
    “正是,正是,”苏伟回身看了看,小英子已经没了踪影,略微放心地转过头道,“这十三阿哥从小在永和宫长大,德妃娘娘总是惦记着,我们家四爷也颇为关心。咱家听说十三爷坠马受伤,就赶紧来请个安,也算替主子进点儿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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