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好笑地摇了摇头,扬起声音道,“邓玉,拿三千两来!”
秋意渐浓,京城褪去了中秋的热闹气氛,算起时间来,皇上要北巡归来了。
四爷府,久未闻声的关外,雪片似的消息接连传来,皇上的谕旨也在一大清早传到了府门前。
“主子的猜测没错,”傅鼐、常赉、张廷玉等人聚在四阿哥的书房里,“皇上遇刺后,太子被抓。圣训虽未言明太子与刺客有关,但提到了勾结外邦,败坏国家,显然与漠北蒙古甚至准噶尔有所牵连。”
四阿哥坐在书桌后,神情不明,“比起二哥,大哥才是最受重创的,皇阿玛轻飘飘一句话就绝了他这许多年的心思。事实显而易见,即便二哥的太子之位不保,也轮不到直郡王登上九五之位。”
“可,”张廷玉微蹙眉心,“皇上还是没有言明储位的立废,这许多罪名压下来,只是一句拘禁教养,着实让人想不通。”
“皇阿玛的行动从来不只一个目的,”四阿哥转着手中的魔方,“太子在民间的声望,在朝中的势力都不容小觑。储位关乎国体,这是皇阿玛最重视的地方。”
“那,”常赉接茬道,“皇上命主子与八贝勒协理政务,可是有削弱太子力量的意思?八贝勒受命处理凌普一事,主子打算如何参与?”
“这事儿爷不能参与,”四阿哥揉了揉眉心,“皇阿玛已经命胤禩代理内务府总管一职,显然是让他全权处理。至于是否打压太子,还有待京中局势的变化。”
“主子,”张保由外而入,“盛京庄子上送来了苏公公的信。”
四阿哥猛地抬头,把魔方揣到怀里,“拿过来!”
张保左右看了看,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那封厚的像半本书的信。
书房里静默了半个时辰,傅鼐等人都在纠结着要不要起身告退时,四阿哥终于抿着唇角,放下信纸,“胤祥的腿落下了顽疾,以后怕是不良于行”。
张廷玉略一思忖后开口道,“十三阿哥近几年一直十分得皇上重视,如今,怕是要风水轮流转了。”
四阿哥点了点头,“自保之力不足,爷才不去当那个出头鸟,胤禩既然被选上了,就看他如何应对吧。”
“主子圣明,”几人齐齐俯身,四阿哥捏着信封站起身,“爷去东小院歇一歇,傅鼐陪着我,你们都回去吧。”
“是,”几人先后退出屋门,傅鼐陪着四阿哥向东小院走去。
“让你准备的人挑选的怎么样了?”四阿哥背着手走在人前。
傅鼐拱了拱手,放轻声音道,“奴才筛选的很仔细,但全然符合要求的太少。既要生面孔,又要熟悉京中世家权贵,有几下身手,头脑又不笨的,如今才得四人。”
“足够了,”四阿哥理了理袖口,“这种人可遇不可求,数量不是关键,备上银子,打发出去吧。老八那儿要有一个,佟佳氏一个,托合齐府上一个,阿灵阿府上一个。”
“是,”傅鼐低头领命,四阿哥捏了捏手上的信封,眼眸越加深邃。
第206章 年家人
康熙四十四年
八月末,四爷府门前,张保扶着年遐龄下了马车。
几抬软轿由长街而过,皂青色的帷子掀起阵阵微波,扰得马儿不安地跺了跺步子。
年遐龄上了台阶,停住脚步回头望了望,“这几日八贝勒府上尤为热闹吧?”
“是,”张保躬着身子,引年遐龄进府,“轿子、马车不断流地来回,入了夜都有各府的差使前后转悠着。”
年遐龄闻言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跟着张保进了府门。
书房里,四阿哥在软榻上摆了棋局,见年遐龄进了院门,便起身迎了出去。
“老臣给贝勒爷请安,”年遐龄俯身一揖,被四阿哥扶起。
“年老勿须多礼,”四阿哥弯了弯唇角,“我刚摆好一副残局,正待年老为我解惑呢。”
两人进了书房,各自就坐。张保上了热茶,便俯身退下。
四阿哥让了黑子给年遐龄,端起茶碗刮了刮茶末,“行宫的事,年老可有所耳闻?”
年遐龄捋了捋胡须,落下首子,“京中四处流言蜚语,老臣也从中得闻一二,不过倒是不算意外。”
“此话怎讲?”四阿哥执起白子,扬了扬眉梢。
年遐龄弯了弯唇角,目光落到棋盘上,“自从太子成年,这东宫之位便越发不稳当了,有所变故是迟早的。朝臣们心里都有谱,才会在皇子间各自站队。不过,圣心难测,皇上最忌讳宗亲权臣私下结党。此番便是直郡王求胜心切,首当其冲了。”
四阿哥微蹙眉心,落下一子,“那,依年老看,二哥此次还能保住太子之位吗?”
年遐龄敛了眉目,应了一棋,抬头看着四阿哥反问道,“依贝勒爷看,现下若是太子被废,皇子间有谁可取而代之?”
四阿哥略一征愣,手中的棋子迟迟未放下。
年遐龄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语态深沉,“太子是圣上一手教导出来的,不说赫舍里氏的尊贵与索额图的势力,单就太子自身能力而言,做一守成之君绰绰有余。把皇位交给他,朝臣百姓都不会有所怀疑。”
四阿哥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年老所言确实,年幼时,二哥就是兄弟间最为出色的。待到成年,大哥随裕亲王几次出征,才在文治武功中略占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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