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咱们怎么办啊?”一众人等退下后,八福晋被侍女搀扶着走到八贝勒身旁。
胤禩摇了摇头,强撑口气道,“皇阿玛只是因我从宽处置凌普僚属一事有所训斥,这内务府总管的位置不当也就不当了,福晋不要忧心。待皇阿玛气消了,我便上折请罪。皇阿玛惦念父子之情,总不会太过为难的。”
八福晋抿了抿唇,堪堪地点了点头。前几日还热闹异常的八爷府,转瞬间如坠冰窖。
“福晋不要太过担心了,”侍女金环扶着八福晋往后院走去,“咱们贝勒爷有那么多大人支持,一定会想出办法妥善解决的。您现在正照大夫的方子调理身体,要是因这些事儿郁结于心,气血不和,这么多天的苦药就白喝了。”
“我知道,”八福晋轻吐了口气,摸了摸越发寒凉的小腹,“眼下任何事儿,都没有我的事儿重要……”
四爷府
张保由京郊粮庄归来,向四阿哥讲述了苏公公的种种恶行。
四阿哥满屋转了两圈,一屁股坐到榻子上,拿魔方狠狠地扭了几下,又气呼呼地摔到炕桌上,最后一撑下巴,靠在软垫上喘粗气。
张保抿了抿唇,思忖片刻上前道,“主子,苏公公的脾气您也知道,奴才们去传话,他肯定不会听的。”
四阿哥瞥了张保一眼,沉默半天道,“罢了,他要住在京郊庄子上就住着吧,多派点人去——不,不要派人了,让庄子那边多注意点儿,这时候绝对不能再惹人注意。”
“是,奴才明白,”张保缓了口气,俯了俯身,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主子,奴才回来时,见宫中传旨仪仗往八贝勒府上去了。”
四阿哥略一征愣,蹙了蹙眉道,“让傅鼐来见我。”
八爷府
鄂伦岱闻讯,连夜潜进了八贝勒府中。
前院灯笼尽灭,只有八阿哥书房亮着一点烛光。
“贝勒爷,”鄂伦岱行过礼后,与八阿哥同坐在茶桌旁,“凌普一事,朝中本来鲜有人提。只是近来,几个得贝勒爷恩惠的内务府官员因着张明德的事儿,上折为贝勒爷求情,例数贝勒爷的宽仁贤德,倒也并未论及其他。实在不明,皇上怎会突然以此事发难?”
胤禩面色僵硬,深吸了口气,“皇阿玛是开始忌讳我了,关乎张明德、凌普一案的训斥都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说起来,还都得归功我那位好大哥呢。”
“直郡王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鄂伦岱抿了抿唇角,“眼下,贝勒爷有何打算?”
胤禩敛眉思索了片刻,起身望向窗外,“几位兄长安排的那几个喇嘛可靠吗?”
“贝勒爷放心,”鄂伦岱弯了弯嘴角,“直郡王与明相相交多年,彼此僚属来往也最多。那几个喇嘛都曾出入过直郡王府,尤其是蒙古喇嘛巴汉格隆,直郡王长女出嫁时,他曾随直郡王入蒙古送亲。但实际上,这些人都听命于纳兰一族。如今,巴汉格隆被安排进三贝勒的牧场当差,只要静待几日,由三贝勒发现其中隐情并上奏圣上再适合不过。”
“三哥与大哥的积怨可能还没有四哥多,”胤禩缓了口气,“怎么保证他能助咱们一臂之力?”
“贝勒爷此言差矣,”鄂伦岱微眯双眼,“在三贝勒看来,此一招彻底搬倒直郡王不是相助任何人,而是帮助他自己。毕竟,太子、直郡王接连倒台,三贝勒就是皇子中最年长的了。这夺储的心思一动,哪还有精力分辨其他?”
“那就有劳几位兄长了,”胤禩向鄂伦岱拱了拱手,面目清冷,“本来,我还惦念着惠妃娘娘的养育之情,对此事下不了决心。如今看来,倒是我优柔寡断了,直郡王对我,较之太子也不差几分了。”
四爷府
月上中天,夜色浓重。
傅鼐由东花园侧门而入,脚步匆匆地进了东小院。
“主子,八爷府上的探子来报了,”傅鼐向四阿哥行了一礼,“圣上因八贝勒处置凌普一案过于宽松,裁撤了八贝勒的内务府总管一职。上灯不久,佟佳氏鄂伦岱便偷偷进了八爷府,现正与八贝勒商议着什么。”
四阿哥蹙了蹙眉,点点头道,“肯定跟他们在留香茶庄与三哥共谋的一事有关,皇阿玛会突然因凌普一案责怪胤禩,大体也是大哥动的手脚。如今,他们双方是骑虎难下,势必要斗个鱼死网破了。”
“可是,”傅鼐皱眉思索了片刻道,“阿灵阿府上的探子禀报说,阿尔松阿和纳兰揆叙不过是私下插了一个喇嘛给三贝勒,这跟直郡王能有什么关系呢?”
“一个相面的都能闹出这么大动静,”四阿哥一手抚了抚额头,“一个喇嘛……恐怕跟巫蛊之术,脱不开关系啊。”
傅鼐略一征愣,瞪大眼睛道,“主子是说,阿尔松阿一伙人想利用巫蛊之术陷害直郡王?”
“八九不离十,”四阿哥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这巴汉格隆曾随大哥给郡主送亲,来往颇为密切。若是他出面指证,直郡王暗中使他咒魇某人,也算名正言顺。”
“那,三贝勒岂不是给八贝勒当了出头鸟?”傅鼐思忖片刻,压低声音道。
“这是三哥一贯的做法,”四阿哥轻笑一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是没把胤禩放在眼里,满心都盘算着,怎么搬倒大哥跟太子,自己这老三好能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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