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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深,苏伟写满了两张大纸,改用了朱墨,一个个做排除法。院内轮守的侍卫换了一班,苏大公公的纸上只剩了三个名字。
    “衙差说那伙地痞是东城的,”苏伟的笔杆停到了一个唯一一个不在东城的铺子上,“宏盛店……原来是因为香料啊……”
    苏大公公的双眸一亮,一直紧皱的眉头总算有所舒展,拜了这么久的山头,也算碰到了硬骨头,既然有人不给面子,他也就此给同行们露露底线。
    挑灯夜战到了三更天,脑中紧绷的弦一松开,苏伟马上困得吊儿郎当了。举着烛台回了卧房,床铺里一片安静,小心地吹了蜡烛,苏伟轻手轻脚地躺到四阿哥身边。
    柔和的月色透过雕花的窗棂,在朦胧的床帐里映出影影绰绰的形状。
    四阿哥跟苏伟脸对着脸,睡得很深沉,紧闭的眉目间微微隆起,双眼下淡淡的青色,让苏大公公很是心疼。
    “府里前前后后那么多人围着你转,你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苏伟伸手捏捏那还算挺翘的鼻梁,压低了声音嘟嘟囔囔道,“当个贝勒爷都天天累成这样,以后真做了皇上要怎么办?我好像听人说,雍正是活活累死的,到时我要不要劝你做个昏君?或者联系朝臣,尽早把你捅下皇位?可孩子们都那么小,你不在他们怎么办?要我说封建社会就是麻烦,非得搞什么家天下,继承人……不过,我现在要提个民主共和,估计会被大臣们一人一口唾沫活活熏死。唉,你们这帮愚昧的古代人——”
    “大晚上的不睡觉,嘟囔什么呢?”四阿哥蹙起一双剑眉,长臂一揽把某位越说越精神的话唠公公搂到怀里,“赶紧闭上眼睛,爷明儿还得进宫呢……”
    天色亮的越来越早,京城已渐渐一片浓绿。
    鄂伦岱的马车在清晨时停到了八爷府的后门,下人带着他,一路到了书房。
    八阿哥一身白衣,站在书桌后作画,清清爽爽的样子,自带着几番历练后的扑鼻梅香。
    青翠的竹节穿石而过,与展翅的雄鹰在旭日祥云下形成一片壮阔的景象。
    “好,”眼见着八阿哥受了笔,印下印鉴,鄂伦岱站起身拍着手,叫了声好。
    “兄长是几时来的?”八阿哥让人收了笔,瞪了一眼门口的下人,“这帮奴才是越来越怠懒了,兄长来了,也不知通报一声。”
    “诶,”鄂伦岱扬了扬手,“是我不让他们说话的,怕扰了贝勒爷作画的兴致。眼见着您越发能沉下心绪,冷静隐忍,微臣也甚是欣慰。”
    “兄长谬赞了,”八阿哥苦涩一笑,“我几次让兄长们的心血付诸东流,如今除了画画写字,真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了。眼下,只求皇阿玛看在我闭门思过的份上,不要再为难诸位兄长。”
    “贝勒爷这就见外了,”鄂伦岱与八阿哥双双坐下,“这储位之争历来是危险重重,咱们既然涉身其中,就早有准备。更何况,如今群臣保奏一事已算过去,咱们的损失也不算大,东山再起不过是须臾间的事儿,贝勒爷也不必有所介怀。当下,皇子分封一事,才是重中之重。”
    “多谢兄长宽解,”八阿哥低头抿了抿唇,“如今,皇阿玛对我是颇为忌讳,我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争夺爵位。三哥那儿,向皇阿玛交了《古今图书集成》的初稿,皇阿玛十分重视,此次定会大加提拔。至于四哥,依皇阿玛最近对其的倚重,怕也不会在三哥之下。”
    “贝勒爷分析的正是,”鄂伦岱弯了弯嘴角,“虽说贝勒爷当下不宜争爵,但不代表咱们什么都不能做。九阿哥、十阿哥一向与贝勒爷交好,他二人的前途对贝勒爷也是大有助益的。至于十三爷、十四爷,咱们能动的手脚就更多了……”
    四爷府
    乌喇那拉氏嘉仪跪在软榻前,福晋盖着毛毯,手里一本诗经读得颇为闲适。乌雅氏坐在一旁,变幻不定的神色很是惹人注意。
    “你们也算求仁得仁,”福晋含了一枚果脯,“八贝勒后院只一个福晋,两个伺候的丫头都没个正经名分。嘉仪是贵妃赐入贝勒府,在宗人府记了名字,虽说还只是个格格,身份跟侧福晋也差不了多少了。”
    乌雅氏抿了抿唇,沙哑着嗓子道,“可我听人说,那八福晋是顶不好相与的,刚嫁进贝勒府,就发落贝勒爷身边的格格,后来更是不许后院进人,这才让八爷府一直没有子嗣。”
    “这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福晋翻了一页诗册,“那几个格格不得八福晋喜欢,是她们自己没本事。说八福晋跋扈,如今不是也亲自挑了人,给八贝勒繁衍子嗣吗?嘉仪这时候去刚刚好,只要肚子争气,晋位侧福晋再简单不过了。另外,你们也放心,嘉仪好歹是乌喇那拉氏的嫡女,又是我特意求了贵妃,就是八福晋也不敢把嘉仪怎么样的——”
    “姑母,”嘉仪打断四福晋的话,语音已带了哭腔,“嘉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可是,嘉仪从来都没有伤害姑母的意图。嘉仪是太天真,太愚蠢,只是想着日后若能和姑母作伴,即便为妾也算不得什么。而今,嘉仪已经知道教训了,嘉仪不想进八爷府,不想一个人面对全然陌生的八福晋。姑母,嘉仪到底是您的亲侄女,求您开开恩吧……”
    “嘉仪,”乌雅氏蹙了蹙眉,又看了四福晋一眼,陪着笑道,“让姑奶奶笑话了,这孩子让我养得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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