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能想通就好了,”诗瑶弯了弯嘴角,“您现在有了身孕,王爷正盼着嫡子呢。您的意思,王爷多少都会顾及着些。再说,眼下,王爷那儿肯定也没有什么上好的人选。”
东小院
四阿哥迈进屋时,苏大公公正坐在榻上,嗑着瓜子看账本。
“府里的账你都懒得管,倒是对两个小铺子那么上心,”四阿哥自顾自地换了便袍,坐到苏伟身后。
苏伟推着炕桌,给四阿哥腾了腾地方,语带不屑道,“我那铺子虽然小,但日日都有收入。你这府里的账就是个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我才懒得管呢。”
“你那收入也是从我这无底洞挖出去的,”四阿哥伸手拧了苏大公公的腰一把,“爷封了亲王,以后不用你赚钱了,你老实地呆在爷身边,不许再四处跑了。”
“不行,”苏伟转头瞪了四阿哥一眼,“就许你天天跟人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就不许我干点儿大事儿啊。那铺子都是我的心血,谁都不给!”
四阿哥扁了扁眼,不再跟苏伟争执,转而拿出封信晃了晃,“年羹尧托胡期恒给爷带了封信,将川陕一带的事儿都跟爷说了。”
苏伟眨了眨眼睛,忽然有些愤愤地道,“他是听说主子封了亲王,想要弃暗投明吗?这样巴结也太没风骨了吧。”
四阿哥轻声一笑,把信封拍在苏伟脑门上,“从四川进京,又押送了那么多货物,再快也得十天半个月的。细算起来,胡期恒准备进京时,爷也还没得爵位呢。年羹尧又不傻,若他听说了爷正在此时封爵,说不定就不会让胡期恒进京了。”
“哦,”苏伟捡起那信封看了看,“主子还跟胡期恒一起用了晚膳啊?那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四阿哥扬了扬眉毛,有些奇怪地道,“你不是知道胡期恒吗?刚才还告诉爷,胡期恒是年羹尧的人呢。”
苏伟愣了愣,憨憨一笑道,“我只知道他跟年羹尧关系好,其他的都不知道。”
四阿哥撇了撇嘴,“这胡期恒也是相当有来头的,他出身湖广武陵胡家,是当地的名门望族,世代书香门第。他祖父胡统虞是崇祯时期的进士,后来官至礼部尚书、大学士。他父亲曾任湖北布政使,听他说,就是那时,他家开始跟年家来往,他跟年羹尧也成了一起长大的好友。同为胡家子弟的胡凤翚还娶了年家的长女,成了年羹尧的妹夫。”
“原来是这样,”苏伟挠了挠后脑勺,其实,他知道胡期恒,也是上辈子因缘巧合地看过一个贴子,年羹尧势败后,同僚门人争相弹劾,以辨清自己。唯有胡期恒,即便下了大狱,也始终没有说过年羹尧一句坏话。
“年羹尧在信中提到了川陕的近况,”四阿哥一手拄着脑袋,眉头微蹙,“齐世武在边界也不消停,总想染指京中的权利相争。二哥那儿一时半刻怕也压不住他,皇阿玛迟早会把他调回京城的。”
“那川陕总督——”苏伟转了转眼珠,“年羹尧是又想把主子当垫脚石啊?”
四阿哥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这人有将相之才,就是爷不替他说话,皇阿玛也不会埋没了他。倒是,他此时属意归顺,爷不能再放过这个机会。”
“可是,太子那边儿怎么办?”苏伟隆起眉心,“若是年羹尧替代了齐世武,手握川陕边境的军权,太子怕是会跟主子离心吧。到时——”
“到时,爷以亲王爵位,掌边境兵权,就是二哥忌讳,又能如何?”四阿哥眯了眯眼睛,“迟早要有那一天的,不是太子,就是胤禩!”
西配院
年氏由耿氏的院子出来,采兮迎了上来,“小主,胡期恒胡大人来了,王爷还特意留他用了晚膳。”
“知道了,”年氏捏着帕子掩了掩唇角。
凌兮上前一步小声道,“二少爷这回总算是想开了,小主以后也不用左右为难了。”
年氏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哥哥的性子,我最了解。若是王爷没有能帮衬他的地方,他也不会主动示好。此番下来,王爷既然应了,咱们王府日后怕是不会安逸了。”
“小主这是何意?”采兮不解地皱了皱眉。
年氏抿了抿唇,放轻音量道,“王爷也是个脾气倔强之人,我哥哥这么迟来的投靠,还带着明显的利用意味,王爷都肯原样接过。可见,王爷胸有丘壑,志在必得……”
“志在必得?”采兮歪了歪脖子,却被凌兮从旁拽住衣袖,冲她摇了摇头。
四月末,敬事房赵副总管果然将一干内侍送进了雍亲王府。
苏伟把人交给王钦安排,自己把师父贾进禄接到了东路的一间小院中。
“师父,您以后也享享清福吧,”苏伟推开给贾进禄准备的屋子,“我安排个小太监来伺候您。”
贾进禄四处看了看,敲了苏伟一个爆栗道,“都过三十的人了,还是不长脑子。王爷新得爵位,以后府里都由属官说了算,师父哪能那么特殊地一人住一间屋子,这不是招人忌讳吗!”
“哎哟,师父你放心吧,”苏伟揉着脑袋,拍拍胸脯道,“我都跟主子禀报过了,这不过是间厢房,主子也答应了。”
“不行,”贾进禄皱了皱眉,“做奴才的再得宠,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分,否则哪一天丢了脑袋都不知道怎么丢的。师父还是和其他人一起,住到排房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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