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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房住不下了,”苏伟连忙挡住贾进禄,将他按在凳子上,“师父要是不放心,我回头就让内监们都住过来,把排房腾出来给进府的包衣差役住。另外,我朝内务府要了七个新进宫的小太监,以后都是要伺候小主子的。师父就先教导他们,算是给您安排的差事了,您看如何?”
    “恩,那也好,”贾进禄略一沉吟后点了点头,“师父年纪大了,也帮不上你什么,带几个小太监还是可以的。对了,你跟师父说说,去年这一年,你到底因何离京?”
    苏伟一时征愣,挠挠后脑勺道,“我不是都跟师父说过了吗,弘晖阿哥出事儿,我做奴才的,怎么可能不受罚呢?被发落到盛京去看庄子,已经是主子法外开恩了。”
    贾进禄弯弯嘴角道,“看来王爷对你,倒真是格外看重。师父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因罪发落出去的奴才,大大方方地回了府不说,还照常在主子身边伺候着。”
    苏伟一时赧然,傻笑着没说话。
    贾进禄叹了口气,摇摇头,也没有再多加追问。
    五月初,四阿哥一行,搬到了京郊庄子上,雍亲王府开始大动土木。
    与此同时,在一个暖风阵阵的夜晚,一顶枣盖青帏小轿将乌喇那拉氏嘉仪抬进了八爷府中。
    八贝勒内宅一直没有侍妾,八福晋专宠的事也不算秘密。这乌喇那拉氏的女儿进了八爷府,在众人眼里就如羊入虎口,不说八贝勒的冷漠,就是八福晋怕也不会让她好过。
    是以,八爷府的下人根本没将这位小主放在眼里,勉强收拾出来的院子,斑驳不堪,摆设的用具也都是库里最差的。
    嘉仪一身月白色鹅黄纹边筒裙,外罩桃红色芍药纹小褂,旗头上的玉莲并蒂步摇缀着颗颗碎珠,随着主人的身子摇摇欲坠,尤为可怜。
    侍女绣香见嘉仪坐在床边无声地落泪,也不知怎样规劝,只得垂首而立,时不时地望向窗外,期盼这一夜,她们家小主不会真的独守空房。
    然,夜色渐深,贝勒府中已一片寂静。
    绣香踌躇片刻,终提起胆子道,“小主,您忙了一天了,歇下吧。”
    嘉仪垂着头没有理会绣香,干涸的泪痕被鸳鸯锦帕轻轻抹去,她不甘心,她不服气,她原本的生活不该是这样的,她的身边本该是那个丰神俊朗的男子,这样的夜晚本该如那天满地飘散的松红梅枝一样美丽,一样沉沦……
    沙沙的脚步声猛然在外响起,绣香慌忙地抬头看去,只见一溜灯笼滑进他们寒酸的小院。
    “小主,贝勒爷来了,”绣香惊喜的声音打断了嘉仪的满腹哀怨。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嘉仪抿着唇角抬头看去,正与一个肖似那人,却敛了英气,满腹儒雅的人影面面相对。
    “前头有事耽搁了,我过来晚了,”八阿哥走进卧房。
    嘉仪慌忙起身行礼,“妾身见过贝勒爷。”
    “起来吧,”八阿哥弯着唇角,将嘉仪扶起,两人一起坐到床上,“是爷疏忽了,看你这屋子,肯定是那帮奴才又偷懒懈怠。回头爷让人给你收拾一间大院子出来,你喜欢什么尽管去库房里挑。爷这府里人少,你也不用太拘着规矩。福晋是严厉了一些,但万事有爷在……”
    “多谢贝勒爷,”嘉仪低了低头,面庞微微泛红,“妾身一定好好伺候福晋,不会让福晋生气,也不会让贝勒爷为难的。”
    八阿哥弯了弯嘴角,嗓音带了一丝慵懒,“你们乌喇那拉氏的女儿都是懂事儿的,爷从前还羡慕四哥来着呢。”
    嘉仪轻笑了一声,屋内原本沉闷的气氛带了丝丝旖旎,绣香躬身轻轻地退了出去。
    第249章 西来顺
    康熙四十五年
    五月初七,京城
    热闹的油坊胡同口人声鼎沸,一座整修一新的酒楼尤为惹人注目。
    大红的绸缎从二楼高悬的匾额一路垂到地上,千响的挂鞭在路旁绕出两个大大的八字,道喜的宾客自晨起就络绎不绝地出出进进。
    巳时三刻,鞭炮声响起,掌柜季鸿德迈出屋门,在一片道贺声中拉下遮挡匾额的红绸,“西来顺”三个金色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鸡汤麻汁儿鸳鸯锅一个,羊腿肉片一斤三两……”
    “三桌加碳,红白蘸汁两碗,来,客官,让让脚……”
    “哎哟,两位爷,楼上雅间请,小三儿赶紧招呼着……”
    时过晌午,新开张的西来顺依然是满座宾朋,由红木窗中飘出的锅底香气,常常让过往的食客驻足不前。
    大门两旁一溜的红纸大字,开业酬宾,酒水减半,各桌送凉盘四碟!清锅、辣锅、鸳鸯锅,鸡汤、猪骨、药膳大补锅,新鲜的牛羊肉,南来的各色海味儿,时新的蔬菜,老胖头的豆腐……无一不让人口舌生涎。
    西来顺正热闹间,一队穿官服的护着一架修饰华丽的马车停在了胡同口。
    “让你们掌柜的出来,”打头的中年人,一身五品的官服,颇有公事公办的模样。
    “哎哟,这位是顺天府魏大人吧,”季鸿德迎到了门口,向魏礼群拱了拱手。
    魏礼群在顺天府任五品治中,在京城虽人微言轻,但背后牵扯的势力也不容小觑,自是不把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商贾买卖人放在眼里。更何况,他今儿个是替贵人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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