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杜宏一笑道,“这事儿就用不着小的操心了,有人特意进京跟您商议来了。”
“人?谁啊?”
“苏弟,”后院的门帘被撩开,露出一张颇为熟悉的脸。
“王大哥,”苏伟惊喜地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昨晚跟商队一起进的京,”王相卿跟苏伟在方桌后坐下,“这一别就是一年多,我这一路走来,听了很多京城的消息,好在苏弟一直平平安安的。”
“嘿,”苏伟憨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我福大命大,王大哥不用担心我。倒是你,一直带着商队在蒙古各部转悠,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王相卿闻言弯起嘴角,“做行脚商的,怕什么危险?不过是各商号间吞并竞争,无所不用其极,颇为棘手。但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有苏弟这个大靠山在,吉盛堂算是扎稳了脚跟了。”
“那就好,钱你不用担心,”苏伟拍了拍胸脯,“去年吉盛堂收益翻了两倍,我又和两淮盐商有了合作,马上就有银子进帐了,要多少你说句话就是。”
“苏弟还是这样,”王相卿微微抿起嘴角,眼波如水,“让人,舍不得不亲近……”
苏伟愣了愣,瞪着大眼睛眨了又眨,直到库房的门被推开,慕辞走了出来。
“苏公子,你来啦,”慕辞拿起柜台上的抹布,随意扑了扑身上的浮尘,“我刚刚在造册,杜掌柜说了我才知道。”
“哦,”苏伟猛地反应过来,转过头对王相卿道,“这是慕辞,我新雇的账房先生,现在也住在小院里。”
“杜掌柜跟我说了,”王相卿笑容温和,“慕公子是书香门第出身,难得能理一手好账。杜掌柜跟我谈及时,对慕公子是赞不绝口呢。”
“是杜掌柜过誉了,”慕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不是苏公子提拔,杜掌柜悉心教导,慕辞现在还要仰人鼻息来讨生活呢。”
“慕公子不必自谦,我看了账册,慕公子记账的方式更为简练清楚,而且方便核对,几乎毫无错处,”王相卿转过头看着苏伟道,“也是苏弟眼光好,这样出色的账房先生真是可遇不可求呢。”
苏伟又被扣了顶高帽子,一时得意极了,“为了给大哥接风,今天我请客,让伙计们早点收工,咱们去西来顺搓一顿!”
“这么热闹,不知有没有我的份儿呢?”门外想起一声笑语,尹胜容背着一张古琴走进吉盛堂的大门。
“原来是胜容啊,”苏伟转头给王相卿介绍,“这位是尹胜容,尹公子,在京城开了一家琴行,我在和隆盛商号打交道时认识的,”说完又给尹胜容介绍道,“这位是我大哥,王相卿,吉盛堂背后的大掌柜。”
“见过王公子,”尹胜容微微弯了弯腰,面露得意地冲苏伟道,“我今天可是给吉盛堂带了一笔大生意来,苏大哥要请人吃饭,小弟得是头一份。”
“哦?什么生意?”苏伟听见能赚钱,就两眼冒光。
尹胜容放下古琴,直了直身子,“蜀中因明末战乱,不少织造艺人流离在外,这些年才逐渐重回故土。蜀锦除了每年进贡以外,也有了些余项,可惜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若是苏大哥有意,小弟可以帮您搭个桥。”
“真的吗?”苏伟立时瞪圆了眼睛,“跟谁搭桥,什么时候搭——”
“苏弟,”王相卿打断苏伟的追问,有些无奈地道,“天也不早了,咱们到酒楼再谈可好?”
“哦,对对对,”苏伟敲了敲脑门,连忙招呼大家关门吃饭。
当晚,西来顺中,一行人相谈甚欢。王相卿宽和,尹胜容直爽,慕辞洒脱。
苏伟不知道的是,在未来他浸淫商海的一段岁月中,这几人将是他的左膀右臂,助他成就有别宫廷的另一段传说。
二月初八,晨
户部书办沈天生等串通本部员外郎伊尔赛等,包揽湖滩河朔事例,额外多索银两一事被御史上奏弹劾,康熙爷当朝摔了奏折。此事,齐世武与托合齐也参与在内。
出了乾清宫,八阿哥在几位朝臣的围拢下路过蹙眉沉思的四阿哥,微微一低头道,“见过四哥,今儿个天冷,四哥当心别着凉了。”
四阿哥冷眼撇过去,嗓音低沉,“不劳八弟费心,本王身子好得很。”
出了日精门,张保迎了上来,低声询问道,“奴才听说太子病了,王爷先前在畅春园负责看顾太子,现在要不要去毓庆宫看看?”
四阿哥往毓庆宫的方向看了看,无声地叹了口气,“不能去,也去不了,回王府吧。”
二月初十,宗人府将托合齐、齐世武等结党会饮一案的审讯结果,具情上奏。
朝堂上,康熙爷直言,“此等事,俱因胤礽所致。胤礽行事,天下之人,无分贵贱,莫不尽知。若果以孝为本,以仁为行,天下之人皆知系朕之子,必无异心,何必求此等人保奏?惟其行事不仁不孝,难于掩盖,才以言语货财买嘱此等贪浊谄媚之人,潜通信息,尤属无耻之甚矣!”
这一番责备,不可谓不重,堪比当初太子在热河行宫被圈禁之时。可是如今,太子缠绵病榻,亦不准再出入朝堂,是连一句申辩都说不得了。
训斥之后,康熙爷下旨,因托合齐、耿额、齐世武等人,身系别案,遂待各案完结时再行处置。而会饮案其他相关人等,都统鄂缮革职拘禁。迓图入安亲王属下辛者库,看守王墓。都图等系辛者库之人,俱交与内务府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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