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念完,轻轻叹了口气,“果然,王爷这几日在刑部忙活的差事,牵扯到了前明宦官之祸。”
凌兮转了转眼珠,眼神突然一亮道,“小主的意思是,王爷是怕受宦官之祸牵累,这才提前处置了苏培盛他们?若果然是这样,那对咱们来说可是件好得不能再好的事了。奴婢就说嘛,那苏培盛再怎样,也不过是个太监,王爷怎会对他动什么真心呢?这以后没了他,凭小主对王爷的情意,用不了多久定然就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了!”
凌兮说的激动,年氏却异常平静,手上的书信被折了又折,最后丢进了香炉里,一股火烧成了灰烬。
暗房
最外头的囚室里摆着一溜长凳,太监萧二格、常青、阮禄、杨义、王以诚一人一张,流水的板子噼里啪啦地打下来,旁边连个数数的人都没放。
恩绰坐在一旁的方桌上,悠闲自在地喝茶。外头时不时有人探头探脑地查看,屋里屋外的侍卫都好像没有看到一般,任由他们围着暗房的院子打转。
“诶呦,啊,恩绰老弟!”吃不住疼的萧二格使劲儿撑起脖子,“诶呦,咱们往日处的也不错啊,诶,你,你不能这么做人啊啊!”
兆佳氏恩绰也不说话,只看着萧二格笑了一声,摇着头继续喝茶吃点心。
“你,你,你也吃得下去,唉哟,轻点啊!”萧二格蹬了蹬腿,看着恩绰的眼神都快能吃人了,“三十年河东,啊,三三十年河西!做做人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啊,诶呦——”
“你别喊啦!”挨着萧二格的柴玉扭头瞪了他一眼,小心地挪了挪正挨着打的屁股道,“暗房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咱们在这儿呆了一天一夜了,你还是老实着点儿吧。”
萧二格呲牙裂嘴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力地垂下了头,噼里啪啦的板子声又持续了一刻钟,才断断续续停下。
傍晚,西配院
诗玥在卧房里来来回回地走着,满脸焦急神色,手里的帕子被绞得都没了形状,外间才传来絮儿忙乱的脚步声。
“怎么样?王爷回来了吗?”诗玥快步走出屋门,一把抓住絮儿滚烫的手。
“回回来了,”絮儿小脸通红,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又转,“奴奴婢看到,王爷带了一个,一个眼生的小太监,进了东小院……”
诗玥一时僵愣在原地,半刻钟后,才勉强缓了心神,“我要去东小院拜见王爷,你先去弘盼那里,就说——”
“小主!”絮儿俯身跪到诗玥身前,“奴婢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现在,王府里人人自危,实在不是个给苏公公求情的好时候啊。小主千万要想清楚,千万别干傻事啊。”
“絮儿,你不懂,”诗玥摸了摸絮儿的头,目光飘忽却坚定,“我必须要去,你听我的,先去钮祜禄格格那儿。如果我有事,她最起码能护得住你。”
“不,不行,”絮儿支起身子,直接拦住诗玥的腰,像个孩子般哭得泪流满面,“小主要去,絮儿就陪小主去,絮儿不跟小主分开——”
“这大晚上的是怎么了?谁欺负絮儿了?”屋内主仆情深,钮祜禄氏恰好掀帘而入,“外头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我就直接进来了,姐姐你——”
钮祜禄氏还要询问,诗玥连忙转过身擦干眼角的泪。
“姐姐是怎么了?絮儿又怎么了?”钮祜禄氏急步上前,将诗玥拉到榻上坐下。
“我没事,”诗玥弯腰把絮儿扶了起来,将她推到钮祜禄氏身边,“妹妹知道,我身份卑微,在这后府里也没什么人可以依靠。只有妹妹一人,不计身份地位,真心与我相交,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将絮儿托付给你了。希望妹妹给她安排个安稳的差事,能平安过一生就好。”
“姐姐这说的什么话?”钮祜禄氏一脸愕然,“咱们在后宅好好的,姐姐怎么突然像要交代后事似的。”
“求格格劝劝我家小主吧,”絮儿见诗玥似打定了主意,再顾不得其他,又俯身跪下,“我家小主重情义,因为早先受苏公公恩惠,如今得知东小院的事儿,完全不顾自身安危,非要去找王爷给苏公公求情!”
“什么?姐姐你糊涂啦!”钮祜禄氏赫然起身,“现在满京城都传遍了,万岁爷亲自下旨,不准太监擅权。王爷此举,也是弃车保帅,咱们王府才刚从圈禁中解放出来,决不能再因几个奴才而他生是非了!我知道,姐姐与苏公公有几分交情,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为了王爷,为了咱们王府,姐姐可不能感情用事啊。”
“感情用事?”诗玥抬起头,满眼含泪,“是啊,在这王府里头,怎么能有感情用事的人呢?是我太傻了……”
“姐姐,”钮祜禄氏抓住诗玥的手,却被诗玥轻轻抽离。
“今天,”诗玥站起身,“我是一定要去见王爷的。这后宅的日子孤独漫长,你我好歹相伴几年。如今,我别无所求,只求你在我走之后,帮忙照顾一下絮儿。”
“姐姐!”眼见着诗玥就要出门,钮祜禄氏无奈叹得一声,快步拦住了诗玥的去路 “姐姐,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今天为何一定要冒这趟险。但是,你我姐妹多年,你若有一分信我,就听我的,待在西配院。苏公公他,不会有事的。”
暗房
最里头一间的囚室,只点了一根蜡烛,晃动的火光旁,靠坐了几个人。冰冷的石壁上渗着水珠,地上的干草被打湿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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