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
一听不让吃点心,小阿哥眼圈都红了。
跪在一边的小书子连忙扯了扯弘盼的衣角,偷偷地咽了口唾沫,只要不挨打,忍一个月就忍一个月吧。
“行了,”四阿哥瞪了还委屈的弘盼一眼,嘴角溢出一丝笑意,“看在你两个姐姐都为你求情的份上,回去好好反省吧。下次再往高的地方爬,当心阿玛打断你的腿!”
“是,弘盼再不敢了,”小阿哥眼睛一亮,叩头都叩得十分欢快。
“等一下,”眼见着弘盼就要爬起来往回跑,福晋脸色一沉,冷冰冰地开了口,“弘盼年纪小淘气,王爷不追究也是理所应当。可这主子见天地往高处爬,难不成当奴才的都是死的吗?这次是安生地下来了,皇阿玛也没追究,下次若是摔着了,惹出什么事了,又该谁来负责呢?”
“那依福晋的意思?”四阿哥背过双手,脸上也看不出喜怒。
李英心道不好,就见福晋摸了摸弘昀阿哥的头,嗓音轻飘飘地道,“妾身是王府主母,弘盼和弘昀在妾身眼前都是一样的。刚刚看见他站在假山上,妾身这颗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王爷平时忙于政事,对孩子们多少疏忽了些,妾身少不得要多费些心。现在钮钴禄氏又不在,这么大的事儿,哪是一句反省就能轻易揭过的?否则别说弘盼记不记得住,就是下面这些奴才,有多少能记在心里的?”
小书子身子一凛,嘴唇也跟着哆嗦起来,“奴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
“光知错可没用,你得记住才行,”诗瑶上前了一步,冲身后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不许动小书子!”
两个婆子一上前,弘盼立时原地炸毛,一把搂过小书子,语气也不复刚才的乖巧,“不关他的事,他是去拦我的!是我不听话,要罚就罚我!”
“弘盼!”
茉雅奇狠瞪了弘盼一眼,示意他不要插手,免得把事情越闹越大。
弘盼却是不听,不大的身子死死护着怀里的小太监,一双虽然湿润却颇有威慑力的眼睛瞪得两个婆子迟迟不敢上前。
诗瑶冲两个婆子狠狠一挥手,两个婆子都缩了肩膀,却还是迟疑地站在原地。
四阿哥看着眼前的一幕,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一直没有开口。
李英也是着了急,再顾不得规矩,几步走到人前跪下,“请王爷开恩,请王妃开恩,都是奴才教导不善,小书子年纪小,弘盼阿哥也离不得人,就让奴才代小书子受罚吧。”
“李公公好大的面子,”说话的是诗瑶,她见王爷一直没说话,以为自家王妃占了上风,开起口来也没多少忌讳了,“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圆明园总管当到王妃头上了吗?小书子撺掇主子淘气,让弘盼阿哥落到那么危险的环境里。这样的弥天大错,哪里有你出面讨价还价的份儿?真不知你这没规没矩的行径是从谁那里学来的!”
“不是小书子撺掇我的!是我自己要去的!你少在福晋跟前儿瞎说!”弘盼扯着脖子冲诗瑶喊。
“弘盼阿哥,”诗瑶脸色一变,竟转头冲弘盼去了,“奴婢可是为了您好,您看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了维护一个太监——”
“诗瑶!”茉雅奇冷声一呵,打断了诗瑶接下去的话,余下的声音被压进嗓子里,好像带了冰碴儿,“这里也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诗瑶下意识地去看福晋的脸色,却见福晋看向她的眼神早已没有了宽和。
“主子,”诗瑶跪到了路边。
福晋看也没看她一眼,冷冰冰地道,“去林子里自己掌嘴,没我的话,不准停下。”
诗瑶身子一抖,眼圈也红了,抿着唇叩了个头,自己往林子里去了。
连诗瑶也受了罚,李英心里也有了准备,只能存着最后的希望看向四阿哥。
“奴奴才不用师父代徒弟受过,”小书子白着脸,嘴唇被咬的通红,他小心地挣脱开弘盼的胳膊,自己冲王爷、福晋磕了两个头,“是奴才没有好好规劝主子,奴才甘愿受罚。”
“小书子……”弘盼又红了眼眶,看着小书子哆嗦着匍匐在地上,干脆一转身连滚带爬地扑到了四阿哥脚下,“阿玛,阿玛,你救救小书子吧!都是弘盼的错,是弘盼不肯听他的话——”
四阿哥抬手握住弘盼满是泪水的脸,眼中流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林子那头已经响起诗瑶掌嘴的声音,福晋转头看向四阿哥。
“罢了,”
片刻后,四阿哥嘴角微微一弯,看向弘盼的眼神满是慈爱,“你皇玛法临走时说了,你是去送他的,不许阿玛罚你。但你皇玛法也叮嘱阿玛告诉你,以后可不许再往假山上爬了,太危险了,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弘盼擦着鼻子,连连点头。
“王爷?”福晋眉头一蹙,那不过是皇上的一句随语,难不成还要真当成圣旨?
“小书子确实有错,”四阿哥拉着弘盼起身,“但他到底是个孩子,让人知道雍亲王府用一个孩子立规矩,本王的脸面还往哪儿放?”
“这——”福晋还想说话,却被四阿哥出声打断。
“而且,小书子也算弘盼的人,皇阿玛已经有言在先,不许处罚弘盼。”
福晋摒住了气息,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诗瑶掌嘴的声音还没有停下,只是那巴掌声,现在好像打在了福晋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