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伟拆开信封,果然是冯进朝传来的消息。
张起麟跟在后头,观察着苏伟的表情,小心问道,“怎么样,苏公公?成了吗?”
苏伟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成倒是没成,说是只喝了一口,恐怕不当什么事儿。不过——”
“不过什么?”
张起麟还想再问,苏伟却有些茫然地转过身,慢慢向院内走去,“海东青……”
“什么海东青?”张起麟听到了苏伟念叨的话,有些好奇。
“冯进朝在信上说,他不敢随意处理那剩下的半碗粥,情急之下喂给了八阿哥打来的两只海东青。”苏伟低头捏了捏那封信。
“嗨,那算什么事儿啊,”张起麟很不以为然,“咱们给备下的药本来症状就不显,那种打猎来的鸟,一时养不好死了很正常。冯进朝这么处理,挺周全的。”
“可那两只海东青是要送到皇上跟前的……”
苏伟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停下了脚步,“不会那么巧吧,难不成真让我撞上了?”
“撞上什么了?”四阿哥正好从屋内走了出来,“你又得了什么消息了?这么风风火火的。”
苏伟紧走几步,把信塞到四阿哥手里,“你看,你看,那两只海东青会不会出问题?”
四阿哥一脸不解,打开信看了一遍,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海东青本来就不易驯服,这种猎捕来的,在路上死了很正常。皇阿玛就算生气,顶多也就责怪几句,不会把胤禩怎么样的。”
苏伟抿了抿嘴,眼珠在眼眶里转了转,突然冲四阿哥一笑道,“那我跟你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四阿哥扬起眉梢。
“赌皇上会不会因为这两只海东青惩处八阿哥,”苏伟咧开嘴,“我就说万岁爷会生大气,八阿哥这一次会跌得很惨。”
四阿哥有些诧异,上上下下看了苏伟一遍,最后欣然点头道,“行啊,爷跟你赌。不过,你要是输了,拿什么赔给我?”
“你想要什么都行!”苏大公公高傲地一昂头。
“说话算话,”四阿哥弯起嘴角,“那爷要是输了,你想要什么?”
“我……”苏伟抵唇想了半天,“我想要银子,可是你现在比我还穷。”
旁观的张公公慌忙垂下头,拼命止住汹涌而来的笑意。
苏伟偏头瞪了他一眼,苦恼地发现,自己一时半会儿竟然想不出自己缺什么,“你就先答应我一件事吧,以后我想出来了,再告诉你。”
“好,击掌为誓,”四阿哥笑着举起手,苏伟蹦过去,“啪”地一拍。
“对了,”苏伟又想起件事,转头对张起麟道,“让咱们的人尽快赶到汤泉去,冯进朝给绣香安排了出路,你们去迎一迎,尽早把那姑娘送走,省得被连累。”
“啊?”张起麟愣了一下,偷着瞄了一眼某位面无表情的王爷,干笑着应了一声,“好,你放心。”
汤泉行宫
这一夜,整个行宫都灯火通明,天还没亮,八阿哥的住处外已经人来人往了。
几乎一夜没睡的八福晋,在外间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金环让小丫头又送走了一位大夫,赶着过来扶住八福晋道,“主子坐下歇会儿吧,贝勒爷还没醒,您要是再病倒了,让奴婢们怎么办啊?”
“咱们连贝勒爷得了什么病都没弄清楚,我哪里坐得住啊,”八福晋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刚才那大夫怎么说?他有没有什么确保的法子?”
金环抿了下嘴,有些忐忑地垂下头道,“汤泉这儿没有驻守的太医,这些临时找上来的也都没什么本事。一个个都说开个方子试一试,贝勒爷到底得了什么病,没一个能说准的。依奴婢看,咱们还是回京吧,好歹京里有太医,药材也充足。”
“回京?”八福晋向前走了一步,内心十分纠结,“你去找何焯大人来,我有些事要问问他。”
“是,”金环应下,忙往外去了。
八福晋走进卧房,八阿哥躺在床上,脸色泛青,双眼紧闭。
八福晋遣退了下人,独自坐到床边,紧紧握住八阿哥的手,“爷,你快醒过来吧。如果上天垂怜,我愿意代替您来受这份罪……”
行宫偏院
绣香看了一眼门口的侍卫,拎着食盒进了院门。
正堂屋内,嘉怡坐在中间的宽椅上,见到绣香进门,脸上的神情依然木木的,“怎么样?他死了吗?”
绣香无端地打了个寒颤,把食盒放到了一边,“福晋还在找大夫,奴婢出去也有人跟着,就没敢往那边凑。”
嘉怡低下头,摸了摸她特意找出来的那对儿,她从前一直舍不得带的红宝镯子,轻轻笑了笑道,“那便罢了,我就知道,老天爷是不会可怜我这种人的。”
“小主……”绣香抿了抿唇,眼眶微红,“小主,您也不要太担心了,未必就是因为那一口粥。兴许,只是贝勒爷生病了呢,没人会赖到小主头上的。”
嘉怡慢慢地摇了摇头,纤细的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受够这样的日子了,我不想再担惊受怕……”
“小主!”绣香跪到嘉怡身前,握住嘉怡的手,“您千万不能放弃,我们还有机会的。冯公公还没有回来,等他回来,我再去求求他,还有那个洗衣婆子!八阿哥本身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老天爷也不会一直保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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