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胡闹!”程斌也管不了哭唧唧的絮儿了,几步进了院子,径直走入了诗玥的卧房。
“小主,程太医来了,”絮儿急忙跟进来,钻进帐子里替诗玥盖好被子,这才撩起了床帐。
诗玥烧的脸颊通红,人已经完全不清醒了,嘴里呢喃着含混的话,谁也听不清说的什么。
“先得把高热退下来,”程斌拟好了方子递给絮儿,“把药煎出来,再多打几盆热水,我给小主施针排汗去热,沾湿的床褥衣衫都得及时换下来。”
“是是是,”絮儿一边着人去抓药,一边让人烧热水,整座小院都忙碌了起来。
程斌跪坐在床前,替诗玥用针,屋内一时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程斌的针术在太医院也是颇有些名声的,几次运针后,诗玥似乎清醒了些。
“苏……”
原本含混不清的话语里偶能蹦出一两个能听懂的词,程斌也没太在意,一边帮诗玥擦着脸庞的汗,一边继续施针。
“苏……”诗玥微微睁开了眼睛。
“小主,你醒了?”程斌往床头靠了靠,拿着布巾的手落在了床沿。
“别走!”诗玥似乎猛然惊到了,一把抓住了程斌的手。
“小主?”程斌有些吃惊,却没有挣开。
“别走,别走,”诗玥脸色苍白,嘴唇微微抖动着,“就一会儿,就陪我一会儿……”
此时,程斌已经明白,这话必然不是对他说的,“小主,你病了。”
刻意忽略心中的失落,程斌慢慢拿开了诗玥的手,“等汗排出来,就会舒服一些了。”
“为什么……”床上的人似乎又糊涂了起来,“为什么要我离开……”
程斌摇了摇头,银针在手中轻轻捻动。
“苏培盛……”
异常专注的人猛地抬起头!
床上的人微睁着双眼,迷蒙地看着床顶,“为什么不要我,苏培盛……”
十一月初三,
深秋已至,京城越发寒冷。
边疆军报原本雪片般飞进京城,但最近却三四天都没有消息了。
四阿哥依然每天内阁、乾清宫的两处跑,康熙爷的眼睛越发不好了,常常让四阿哥诵读奏章给他听。
八阿哥依然闭门谢客,对外只说身体不好,旧病复发,需要调养。八福晋将整座八贝勒府严防死守的跟皇宫一样,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日精门外
苏伟跟张保寻了处避风的地方待着,没待多久,就见魏珠带着一大帮小太监,架势极大地走了过来。
“哟,魏公公,”苏伟先一步行了礼,魏珠也迎了两步。
“苏公公可是辛苦了,今儿的天可不缓和啊。”
“咳,伺候主子的哪有那么娇贵?”苏伟笑了笑,“魏公公这是去哪儿啊,怎么带了这么多人?”
“去趟内务府,乾清宫得准备冬供了,”魏珠倒也没瞒着。
“这么早?”苏伟有些诧异。
魏珠上前了两步,靠近苏伟压了压嗓音道,“万岁爷近来体寒怕冷,早些备好炭火地龙,这都是太医吩咐的。”
苏伟恍然,冲魏珠拱了拱手,让到路旁。
谁知,魏珠还没迈步,不远处的甬道上就飞奔过来两个小太监。
两人一路风驰电掣,临进日精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却连停都没停,直往乾清宫而去,竟是半点规矩都不顾了。
“这是怎么了?”张保很是奇怪。
苏伟与魏珠对视一眼,心下了然,“怕是西藏的军报到了!”
乾清宫
冰冷的大殿内,纵然已经聚集了很多亲贵阁臣,却仍然显得那么空旷。
康熙爷高坐在龙椅上,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抚着膝盖。
大臣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有低声交谈的,有蹙眉摇头的。
而四阿哥站在众人之前,手里正是那封八百里加急的边疆军报。
援藏大军原本兵分两路入藏,侍卫色楞与侍读学士査礼浑率领二千五百人,朝拜图岭方向,奔木鲁乌苏出发。总督额伦特和内大臣策旺诺尔布率领四千五百人,朝库库赛岭方向,奔木鲁乌苏出发。四川提督康泰也奉命,与总督额伦特相约而行,率领所属一千人经打箭炉,奔察木多。
据前几封军报称,侍卫色楞率领的清军,越拜图岭,孤军深入哈喇乌苏时,台吉卓里克图之子博音马松、台吉丹津绰音达克、沙克扎宰桑等人突然来降,色愣收容了他们。博音马松等人将色楞之军带至哈喇乌苏安营,并称准噶尔军队向当地居民勒索口粮,谋击清军,趁他们尚未准备之机,进兵剿灭为宜。
于是,侍卫色楞将全军分为三队前进,路遇准噶尔一支小分队。色楞分路夹击,将其击败,并一路追逐至那曲一带。
而总督额伦特的军队,在越过库库赛岭,抵达齐诺郭尔安扎营时遭到准噶尔军队的袭击。此时,色楞派沙克扎宰桑等人来,希望额伦特速赴哈喇乌苏会师。于是, 额伦特自齐诺郭尔拔营,渡哈喇乌苏,在那曲一带与侍卫色楞会师。
谁知,这一次会师,竟然是策凌敦多布的精心策划。
博音马松、沙克扎宰桑等人都是诈降,他们一步一步将色楞和额仑特的两路大军引进了那曲一代的准噶尔包围圈里,在京城收到这最后一封军报时,策凌敦多布的大军已经将这六千余人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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