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珠的徒弟,新收的好像,”张起麟在旁边提醒道。
“他奶奶的,魏珠一个貔貅转世的,收的徒弟都他妈属强盗的!敢抢到你爷爷头上来了!”
苏公公很愤怒,转头问靠在他腿上抹眼泪的小书子,“他抢了你多少银子?”
“二十两……”
“咳,咳咳——”那边捧着扫帚的库魁,被自己口水呛到了。
张起麟连同很有身家的苏大公公,都相当震惊地看着一脸无辜可怜相的小书子。
“你用二十两去给弘盼阿哥添两道菜?”众人实在无法接受。
小书子有些扭捏了,他好像也才知道,自己貌似是浪费了点儿,“我不知道宫里要多少银子,我把自己的压岁钱都带上了,但是也就花了一个元宝。”
“你们师徒都太靡费了!你看看孩子让你们教成什么样了?”
张起麟痛心疾首地呵斥以苏培盛为首的师徒三人。
苏伟心里有一点点愧疚,但他觉得主要责任不在他,都是小英子一天到晚想办法诓他的银子,他平时一贯很节省的。
“你别怕,明天师祖就去找魏珠,他徒弟抢了你多少,咱们让他十倍吐出来!”
翌日
魏珠这人有个习惯,不当差的时候,常去闻风阁听戏。
闻风阁也常年留着专给魏公公的包厢。
这天,魏珠带着自己的两个徒弟,一起出来找乐子。等进了闻风阁的包厢时,却发现里面早有人了。
“苏公公?”
“魏公公,好久不见啊。”
苏伟放下茶碗,带着在一旁啃鸡腿儿的小书子,与魏珠见礼。
“今日倒是巧了,”魏珠回了礼,两人同时坐下。
他也是习惯了苏培盛行事风格的人,一点也没惊奇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包厢里。
跟着魏珠的德顺,本来只能陪着笑伺候在一旁,可是他突然发现,站在桌子对面的小胖子,好像有点儿眼熟。
“这是咱家的两个徒弟,王海,德顺,”魏珠指了指身后的二人。
二人连忙冲苏公公见礼,一是知道苏培盛品极高,二也是看在魏珠对待苏培盛的态度上。
苏伟笑了笑,指了指站在自己手边的小书子,“这是我徒孙,吴书来,平时伺候弘盼小阿哥的。”
“哦,咱家路经懋勤殿时见过,一看就是个懂事的。”
魏珠随口夸了一句,他背后的德顺,冷汗哗一下地就冒了出来。
“魏公公可是夸了你了,快过去吧,”苏伟冲小书子摆了一下头。
小书子很听话,几步走到魏珠身前,打了个千儿,“小书子给魏公公请安。”
“好,乖——”
魏珠没说完话,就见身前的小太监,冲他伸出了手掌。
饶是见多识广,魏珠也在这过分直白的举动前愣了愣。
他转头看向苏培盛,可惜这位苏公公貌似很习以为常,正端着茶碗听戏,听得相当投入。
魏珠暗地里咬咬牙,冲身后的两个徒弟示意了一下。
王海连忙要掏银子,德顺抢先一步递了出去。
不过——
“师祖,没我那个大!”
小书子虽然还分不出银子的重量,但能看出个头大小。
苏培盛悠悠转过头,瞄了小书子手掌里那块儿十两不到的碎银子一眼,然后又看向了魏珠背后的德顺。
“师父!”
德顺扑通一声跪下了。
魏珠此时也觉出不对劲来,皱了皱眉道,“怎么回事?”
“徒弟,徒弟就是……”德顺支支吾吾地,半天也没说出来。
那边苏伟长叹一声,放下茶碗,“魏公公要是缺银子,就跟苏某说嘛。咱们常来常往的,谁跟谁啊。”
说完,苏大公公掏出一叠银票来,往桌上一拍,“何必让徒弟为难一个小孩子呢?区区二十两银子,这要是让旁人看到了,岂不败坏了魏公公的名誉?”
“什么二十两?”
魏珠这时候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你说,你到底干了什么?”
德顺被踹了一脚,也不敢继续隐瞒了,“徒弟就是收了那小太监二十两银子……”
“不是收,是抢!”
小书子梗着脖子道,“我是想拜托你帮忙去御膳房要两道菜的,我又不认识你,你不帮忙就不帮忙呗,抢了我的银子不还给我,还说你是魏公公的徒弟,还要把我送慎行司去!”
小书子的一连串抢白,让魏珠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他是爱财,但他也极看重名声。
能在御前呆这么久,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他是最清楚的。
徒弟收点旁人的孝敬无所谓,可你也得分清什么人,什么地方!在懋勤殿外面,抢一个王府里的小太监,还他妈抢到苏培盛头上去了!
这不只是丢脸,这简直是愚蠢至极!
“师父……”德顺还想往魏珠身边蹭,却被魏珠一脚踹出去好远!
“你以后不用再叫咱家师父了,雨花阁的差事也让给别人吧!你既然那么喜欢银子,以后就去内务府当个看库的吧!”
“师父!师父!德顺不敢了,德顺错了,求您了……”
王海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上前捂住德顺的嘴,就把人拖到外面去了。
“让苏公公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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