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被苏大公公这么连唬带吓一通推理,顿时也觉得这计划不大安全了。
巴彦赶着马车把苏培盛送到了畅春园,有雍亲王的腰牌,苏公公也顺利到了西花园。
不过,他来晚了一步,燃起的大火前已经跪下了两位皇子。
搭好的木堆,附近也没有风,烟气都是向上的,暂时还熏不到人。
但是,苏伟看着那火苗后头影影绰绰的人影,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也是巧,祭祀到了后半段,西花园内起了晚风。
几片树叶被吹了过来,燃起了火星,飘向了人群。
有人惊叫,有人跑动,现场一时乱成一团!
苏大公公瞪大了眼睛,看着火光后的两人已经有一个倒下了。
又一阵风吹来,火势猛地窜起,为防意外有水龙队早等在附近。
苏伟顾不得那么多了,转头冲水龙队喊道,“放水!快放水!起风了!”
其实,火势还尚在控制之内,但起风也是实情。
两个皇子的性命担在肩上,水龙队本来就压力极大,此时看到了人群骚乱,又听到了有人大喊,当即两股水柱冲向了火堆。
被烤的晕里晕气的四阿哥,只注意着眼前的八阿哥,没回过神时就被侍卫拖到了安全地带。
八阿哥也一样被救走,但他的情况严重得多,当八福晋推开众人跑过来时,人已经开始抽搐了。
苏大公公一阵风似的卷到了四阿哥身边,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想掩人耳目,趁大家乱作一团时,一巴掌拍在了四阿哥脑袋上。
四阿哥不负众望地,晕了过去。
“还好您没事儿,”张起麟从前到尾讲完了,卷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万岁爷那边儿也得了信儿,但听说您跟八阿哥都晕了,也没责备什么,只派了太医来。”
四阿哥安静地躺着,眉头微微皱起,听了张起麟的讲诉,半天后才犹豫地开了口,“他,是不是生气了?”
张起麟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遂陪着笑道,“苏公公担心您担心的不得了,听丁芪再三保证您没事儿才走的。”
张起麟没有直接回答,但四阿哥已经知道了答案,遂翻过身,重重地叹了口气。
九经三事殿
丁芪来回报雍亲王的病情,“启禀万岁爷,王爷身体没有大碍。但是扑了热风,只怕要胸痛一阵。依微臣愚见,还是尽快挪回圆明园,安静休养为宜。”
康熙爷靠在软榻里,脸颊有些病态的酡红,“既然没有大碍,那就挪回圆明园吧。老八那还需要太医,你要是没事了,也过去看看。”
“是,微臣遵旨,”丁芪领了命,俯身告退。
“好好一个祭祀,差点把朕的西花园烧个干净,”康熙爷端起炕桌上的茶碗,慢慢抿了一口。
梁九功伺候在旁,笑着接茬道,“雍亲王办事一向谨慎,倒甚少出这样的纰漏。不过,畅春园草木多,不比宫里,确实容易走水。好在,没酿成大祸。奴才也问过老祭祀了,祭祀说,祭礼完成时火光冲天是好意兆。万岁爷福泽深厚,一定能得上天庇佑。”
“庇佑不庇佑的,朕如今也不怎么在乎了,”康熙爷抬头看向窗外,“这一年年的过着,朕也渐渐觉得乏了……”
“万岁爷,太医院王院判求见。”守门的小太监进来禀报道。
“让他进来吧。”
王院判跟着小太监进了内殿,冲榻上的万岁爷一俯身,“微臣给圣上请安。”
“起来吧,胤禩的身体怎么样了?可是被火伤到了?”
“回万岁爷,”王院判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角,“西花园的火并没有伤到八阿哥,八阿哥吸了些烟尘也不严重……”
“那怎么会病成这样?”康熙爷眉头紧蹙,“朕派了你们一个又一个过去,难道病因还查不出来吗?”
“万岁爷恕罪!”
王院判跪到了地上,“微臣与几名同僚细细研究了八阿哥的脉案,八阿哥的身体是病上加病,亏损的十分严重。然而,这些还都不是最要紧的。如今,八阿哥身染疯疾……”
“你说什么?”万岁爷愕然一声喝问。
王院判匍匐在地,“微臣几经诊察,确实是疯疾无误。八阿哥头痛剧烈,胡言乱语,身体抽搐,连性情都有了变化。可见,身染此病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大胆!”
万岁爷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如此重病,老八府上竟然敢隐瞒至今!”
“万岁爷息怒,”梁九功连忙上前道,“皇子染了疯病,传出去实在有损国体,八贝勒府上选择隐瞒也是情有可原。如今,最紧要的,还是给八贝勒治病啊。”
康熙爷胸口剧烈起伏,微微阖目沉静了片刻,才开口道,“老八的病可有的治?”
“回禀万岁爷,疯疾并非实病,最要紧的还是病人的心态。臣等只能辅药以调和身体,能不能彻底治愈,还得看贝勒爷的心绪。”
“老八一直是个多思多虑之人,朕就是厌烦他的心性。如今倒好,竟还惹了这样的病……”
康熙爷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们为胤禩细心调养着吧,若有变化,随时向朕禀报。”
“是,”王院判俯身领命,拱手而退。
从畅春园回圆明园的马车上,四阿哥靠着车壁的软枕,看着坐在车窗旁的人,执拗地只给他留个后脑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