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
在大军入藏的同时,康熙帝从内外诸扎萨克调遣了大批人马,充实加强了傅尔丹将军指挥的北路阿尔泰驻军。
从北路阿尔泰驻军中调出一万五千人,部署在额尔齐斯以南的布拉干、布鲁尔一带。
又从富宁安将军指挥的西路巴尔库尔驻军一万三千兵中,调出数千人,待命袭击准噶尔汗国的吐鲁番和乌鲁木齐两处,与进藏大军紧密配合,相约进兵。
十月初七,傍晚
四阿哥在畅春园忙碌了一天,回到清晏阁,连晚膳都没用,就歪在榻子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倒是酣畅,迷迷糊糊要醒时,闻到了点儿窜进鼻尖的香味儿。
“啊——”
有人叫他张嘴,他就张开了嘴,一块鲜嫩的虾肉被喂进了嘴里。
四阿哥满足地嚼着,眼睛却没睁开,手往旁边伸伸,摸到个热乎乎的身体。
“啊——”
见他咽下去了,下一勺又喂到了嘴边。
四阿哥舒服地被投喂着,只觉得这一天的身心俱疲,都在此时被治愈了。
苏大公公盘腿坐在四阿哥身边,就这样很有耐心地喂完了一顿饭。
四阿哥长长地舒了口气,直到漱口的茶水被送到手边,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人穿着雪白的寝衣,脸庞红润润的,像是刚沐浴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放松的气息。
“又是处理边关的事吗?这次入藏大军准备充分,总不会再输了吧?”苏伟把炕桌挪到一边,跟四阿哥并排坐着。
“倒不是军队出了什么问题,是皇阿玛最近频频调兵,粮草跟不上了。”
四阿哥长吐了口气,“各地府库亏空,平时倒还能勉强遮掩,这一逢战事,就捉襟见肘了。”
“亏空的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好在今年还没有大灾呢,从别处凑一凑,先挺过去再说呗。”
“也只能如此,”四阿哥苦笑了一声,“倒是四川的粮草准备的很充分,陕西就出大问题了。皇阿玛动了怒,可又不能怎么样呢?我只好上呈让陕西总督鄂海自己去甘州、凉州筹措粮草。”
“鄂海亲自去吗?那陕西督抚的事情怎么办?”苏伟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派别人暂管了,”四阿哥的眸色有些深邃,“皇阿玛早对鄂海不满了,这陕西总督的位置他迟早是要让贤的。”
“让给谁?”苏伟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已有了预感。
“皇阿玛已经下旨,让年羹尧兼理四川陕西总督事务。”
苏伟并不吃惊,只是颇感慨地点点头道,“年羹尧如今,真是实打实的封疆大吏了。”
四川总督衙门
“恭喜兄长!贺喜兄长!”
胡期恒得了消息,特地来恭贺年羹尧,“如今手握两府重省,大权在握,又得万岁爷如此看重,他日封侯拜相都是指日可待啊。”
年羹尧笑了笑,带着胡期恒到廊中坐下,“这算什么,西藏战事未平,本督还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
“兄长熟悉边事,用兵如神,只可惜这次未能亲自带领大军,否则哪还有那岳钟琪出风头的机会!”
“欸,”年羹尧抬起手,“岳钟琪是难得的猛将,这次咱们能不能压上青海大军一头,全在他身上了。”
“兄长既如此说,大将军那头可有动作啊?”胡期恒声音放轻了些。
年羹尧轻笑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却并未轻慢,“这位大将军还真不能小看,前后调度,左右逢源,事事办得周全。青海一路大军虽由延信带领,但也一直受他指挥,大战小战打了几场,都没什么伤亡。”
“那兄长可要多加小心啊,那位大将军毕竟是名义上的两路军马统帅,万一他要从中使绊子……”
“使绊子又能怎样?”
年羹尧嘴角轻勾,“如今带兵进藏的人又不是我。京里那位先是安排了岳钟琪,后又让富宁安调来了噶尔弼。本督已全权放手,兵强马壮的一支队伍交到了他们手上,粮草供应不绝。这要是还让人摘了桃子,难道还能怪到本督头上?”
胡期恒双眼一亮,连连拱手道,“兄长高瞻远瞩,小弟真是远远不及啊。”
十月一整月,边关战事奏报,雪片般地飞进京城。
岳钟琪控制察木多后,得知策凌敦多布使当地武装控制了寨桑饶巴三巴桥。
因此时,岳钟琪孤军深入,暂时无法与大军取得联系。在军情紧急的形势下,岳钟琪果断决定突袭寨桑饶巴,夺取三巴桥。
他挑选军中会讲藏语的三十人,着藏服,骑快马,星夜飞驰洛笼宗,先与当地藏族土司三图鼎密秘取得联系,以迅雷之势活捉准噶尔使者金巴等五人,诛杀随从六人。再风驰电挚奔袭饶巴,一举击溃守桥藏军,占领了三巴桥。沿途随叛各藏部落首领,惊闻官兵似神兵天降,六个部落数万户尽皆降顺。
定西将军噶尔弼带领大军及时与岳钟琪会师,彻底占据了饶巴一带。
同一时间,平逆将军延信也顺利护送格桑嘉措越过库库赛岭,到达了哈喇乌苏一带。虽然一路上遭遇了几次堵截,但都没有造成太大伤亡。
转眼间,到了十一月,京城的天气也渐渐冷了下来。
虽然边关捷报频传,但京里的气氛却很沉重。
万岁爷十月底就病倒了,等进了十一月,病情越发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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