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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禩靠在软榻上,神情懒洋洋的,“他无非是借着避讳改名,提高皇权,震慑宗亲罢了。也是你们这一阵,在京里太能折腾了,估计早就传进他耳朵里了。”
    “传就传,谁怕他?”
    允誐脖子一梗,“会考府查亏空,先查吏部,后查宗人府,八旗里早有对他不满的了!户部之前的亏空,那几任主管,如今卖田卖地的折腾银子,京里谁不担心啊?”
    “就别说京里了,地方上更甚,”允禟回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这三个月,广东巡抚杨宗仁升为湖广总督,原山东按察使黄炳升为山东巡抚,贵州布政使裴度升任江西巡抚,还有山西布政使纳齐喀,内阁学士魏廷珍,直隶守道李维钧……”
    “如此频繁的走马换将,一力扶持自己人,让老臣们如何放心?更何况,他扶持上来的这些人,刚一到任就开始清查亏空,弹劾旧任,一个个对他的命令是俯首帖耳。眼下还没落到自己头上的地方官宦,有几个身家清白的?如今岂不都开始脖颈冒风了?”
    “这也都是他自己找的!”允誐向前探了探身子,对着允禩道,“八哥,如今可是咱们的大好时机。他刚登上皇位就惹得众人抱怨,根基还未稳,人心就已失。咱们何不趁着这个时候……”
    允誐没有把话说完,只伸出一只拳头狠狠一攥。
    傍晚,皇宫
    刚刚和张保换了班的张起麟,正打算往膳房去,路上却被一干在宫里都颇有些资历的老太监拦住了。
    “来来来,张公公,这边请,这边请……”
    一堆人推推嚷嚷地将张起麟带到了宫墙边的太监房,这一片住的都是在宫里有上差的太监,手下多少都管着几个人。
    中间的屋子里已经暖烘烘地上了锅子,摆好的席面,说不上多奢侈,但也是颇费了心的。
    “来,张公公上座。”
    张起麟都来不及搭话,就被人一把按在了座位上。
    “张公公,新帝登基,您贵人事忙,咱们今儿总算堵到了您,您可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说话的是古董房首领太监任福来,年纪比张起麟大些,在宫里也是积年的老太监了。
    张起麟干干地笑了两声,拿起筷子,他也确实有些饿了,那锅子里的羊肉味儿,闻着就纯正。
    “张公公,您伺候当今圣上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快二十五年了,”张起麟随意地回了句,美美地夹起块儿羊肉。
    “我就说,圣上是念旧的人,咱们张公公这么多年辛劳,哪儿比那苏培盛差了?”
    “啪——”
    还没夹进碗的羊肉,笔直地掉在了桌子上。
    张起麟盯着那块儿羊肉,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打算起身。
    “那个,今天就先……”
    “张公公!”
    任福来一把抓住了张起麟的手腕,硬是没让他离开椅子,“咱们也明人不说暗话了,张保公公如今是摆明了要接当初顾总管的位置了。那皇上跟前数得着的大太监,可就剩您和苏公公了。”
    “哦……”
    张起麟抽了抽手,没抽回来,偏偏身后还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想走,很急切的那种……
    “张公公,圣上登基这几个月,咱们看得清清的,这论起恩宠来,您不比那苏培盛差。”
    按着他肩膀的人,声音颇为激昂。
    张起麟费力地仰起脖子,“这位兄弟,你没事儿还是去找太医看看吧,眼瞎要早点儿治。”
    “张公公,您何必妄自菲薄?”
    任福来放开他一只手,又要上来抓他另一只,张起麟连忙把两只手都缩到胸口。
    “这如今不是在潜邸了,御前太监总管那是什么位置?就是当初梁九功,那也是挤下去多少人才站上去的!”
    “就是,以张公公的才能,完全不该屈居人下!”另一个太监站了起来,围到了张起麟身边。
    “张公公合该力争上游,咱们绝对支持您!”这个太监很激动地拍了拍桌子。
    “那苏培盛独木难支,伺候的年头再久又怎么样……”
    一桌的人都在附和,任福来一脸的志得意满,“怎么样,张公公?您被苏培盛压了这么多年,也该翻翻身了。”
    张起麟紧闭着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皱了皱鼻子,“那个,先翻翻锅子吧,好像快糊了……”
    翌日清晨,养心殿
    张保、张起麟在寝殿外面,等候着雍正爷起床。厚厚的门帘里,现在还没什么声音。
    在寝殿外值了一晚上夜的张保,大早上见到张起麟,反倒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眼圈怎么这么黑?被人打了?”
    张起麟的眼神有些呆滞,直直地望着寝殿的门,“我昨晚做了一晚上噩梦,梦到在断头台上,被人切完上面,切下面,切完下面,又切上面。”
    “你下面不早就被切了么?”
    很没同情心的张保公公,成功在张起麟备受创伤的身心上又插了一刀。
    虽然很想把眼前的人推到外面去,切完上面切下面。但鉴于这是在皇宫里,自己又打不过他,张起麟公公只能又一次咬碎牙齿和血吞。
    从张起麟那儿得知了昨天发生了什么,张保倒是毫不奇怪。
    “陈福那一帮人天天跟着苏公公,这另一帮下手晚的,自然只能找你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苏公公最怕揽身上一堆差事了,这御前太监总管的活儿他才不会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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