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魔大人开始日夜幻想着破阵。
等他完全把这座阵法研究透,他终于明白,这座阵法之所以难破,是因为此阵乃谢洛衡以自身精血绘制,以自身魂魄赋予其灵,谢洛衡就是整座大阵,大阵即是谢洛衡。若要破阵,则必须谢洛衡,死。
剑魔大人掐指一算,哪怕江海倾覆虚空破碎,这世上也有三个人是万万死不掉的,而谢大城主恰恰便是那三人之一。意识到这一点,剑魔大人伤心了好一阵,待在佛经前安静如鸡。
结果在两百年前,事情有了转机。
不知是什么原因,自两百年前起,这座大阵每隔五年便有一段衰弱期,一旦衰弱期来临,剑魔大人哪怕撒着脚丫子狂欢也没人管得住。剑魔大人稀奇地一瞅,这才发现,原来是绘制大阵的精血在渐渐失效。
他就说嘛,世上哪有什么能永远困住他的大阵?精血再精贵不冷冻保存也是会坏掉的好吗?
于是剑魔大人开始喜滋滋地等着大阵失效,然后自己就可以破阵而出继续祸害人间。
然而年轻单蠢的剑魔大人万万没有想到,谢大城主之后干了一件丧心病狂的事——他给自己开刀取血,用剑魔的精血修补大阵。不单如此,他还将剑魔的原身封在佛寺阵眼,夺取他的灵力日夜以维持大阵运转。
用剑魔大人的话来说,就是无耻无赖不要脸人神共愤天理不容,世上还有更无耻的人吗?
不过这样一来,有好有坏。坏处是,大阵得以重新运转,除非他剑魔死了,否则这大阵绝对不会失效;好处是……大阵从此一半归属剑魔。
这座城,这方阵,从此不单是谢洛衡的,他剑魔也有一份。
但大阵不可能归属两个人,因此,强者得阵。
但剑魔已被封印百年,力量被削弱得聊胜于无,根本不是谢洛衡的对手。
除了谢洛衡的衰弱期。
也许是维持大阵需要太多心血,谢洛衡的实力早已不如百年前的鼎盛。每到五年,谢洛衡的实力会跌落数个大境界。这时候双方实力平衡,大阵不再偏袒任何一方,只要剑魔能杀掉谢洛衡,大阵便是剑魔的。
到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地自可任剑魔逍遥。
虽然……两百年过去了,剑魔大人依然没能干掉谢大城主拿到大阵控制权……
不过剑魔大人屡败屡战的心还是值得鼓励的。
所以今年的祭典他又来了。
这祭典,便是两人针锋相对的修罗场。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一写到柳厌青就想用调侃的语气,明明是个可怜人。
【小剧场】
众读者:为什么最近没有小剧场?
作者君:啊?这不就是吗?
感谢金翿斜开十二楼的地雷~
第20章 画中境里有迷仙
柳厌青剑意出鞘,一股极强的威势便朝谢洛衡面门逼去。这一下犹如螭蛇亮出尖牙,以最猝不及防的姿态试探猎物。
大阵沉寂,干涸的灵力渐渐回转,封印多年的境界一朝洞开,柳厌青便不再是那个谢洛衡一个念头便能轻易拿捏的虚影。
不过,也只是不被随意拿捏。论胜过谢洛衡,一成把握他也没有。
对面,谢洛衡执笔的手一翻,墨迹在空中迅速成印,一道符堪堪挡在身前,将威势尽数湮灭。
一轮试探,双方均无破绽。
柳厌青眉眼上挑,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谢洛衡又虚弱了很多。他再随手一握,似乎将天地揉成了一团,然后轻飘飘朝谢洛衡掷去。
刹那间风云变色,风呼啸着朝整个佛寺袭来,天空暗沉,纷扬的符纸被风掀起,远远看去像是给佛寺洒了一大把纸钱。
百姓们因为突来的变故战战兢兢,在天地面前只能将身子跪的更低。
谢洛衡眼中聚了风雨,指尖一抹玉色,竟是凭空翻出一枚玉佩。
“不自量力。”
说着,将玉握于掌心,灵力催动玉佩,笔下符文光亮大盛。天空响过一道惊雷,九天雷霆轰然落下,直朝柳厌青冲去。
柳厌青对着玉佩啧啧称奇:“你以前从来不用这东西。”
说完,衣袖一甩,护城河波涛汹涌,一条水龙喷薄而出,巨大的身躯遮天蔽日。水龙直接与九重惊雷迎头相击,一声震耳的巨响,天空落了一场瓢泼大雨。
底下一干凡人根本看不清祭台上方的动静,他们被迫身处这一场天地造化,一边不住地在被雨水冲刷的青砖地上磕头一边念叨着“神迹”。
而祭台上,大雨却没能湿了两人哪怕一片衣角。
柳厌青笑道:“看来你是真的一年不如一年,居然要凭借‘道心’来压制我。”那玉佩他再清楚不过,此玉名“道心”,是一样神物,谢洛衡把“道心”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从来不会轻易动用。
谢洛衡神色淡然地抬手,指间玉光大盛:“多说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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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最不可理喻的事,莫过于一睁眼发现自己正要娶亲。
谢怀尘面无表情地看着满屋缠挂的红绸,思索着这到底是洞房呢?还是洞房?
他没有瞎,这大红的绣球,大红的床帐,贴在墙上大红的喜字还有那描金的大红喜烛……这不是洞房这还能是什么啊!
他再瞅了瞅自己这一身大红喜服,表情呆滞,宛若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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