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月:“既然你还记得有求于我,又为何擅自脱逃?”
谢怀尘一噎。
邵月:“或者你觉得,即使你跑了,我作为欲尸也会不余遗力地救他?”
谢怀尘支支吾吾:“没,我没这么想……”
清冷的目光在身上凿出个窟窿。
“可……可你们不是三尸?我记得斩三尸之法中有载,三尸皆为主人分魂,同心同体,同力同德……”谢怀尘越说越小声,师兄如剑的目光好像快凝成实质了。 ??他说错了什么?他甚至都没质疑他们主人是谁。
邵月冷冷道:“你身为界主应该知道自己没有三尸。所以你不是我主人,也没资格对我下定义。”
冰冷的话语,寒凉的气息,师兄看起来就像是被触动逆鳞的龙,哪怕只是静默地盘旋,那隐含雷霆之怒的目光也似要将人吞没。
谢怀尘心生疑惑,道法中的三尸本就是这样,他不过略略一提居然引得师兄发怒。三尸?主人?师兄似乎对此讳莫如深。或者说,三尸皆对此心有芥蒂。
“你别生气哈,”谢怀尘赶紧说好话,“我瞎说的,对不起行了吧。”
其实谢怀尘没觉得自己有错,对方要是谢洛衡他肯定开口怼回去。但师兄修为比他高,手上还有他的软肋,他只能捏着鼻子讨好,不敢得罪这位爷。
邵月则被他气笑了。谢怀尘说得一点诚意都无,要是旁人指不定火上浇油。主人与三尸是他忌讳的话题,可偏偏谢怀尘不知道。他若发怒,谢怀尘肯定还莫名其妙,不知错为何物,实在不合算。
于是寒凉的目光渐渐冷静,邵月从榻上起身:“既然觉得有错,那该不该有所补偿?”
谢怀尘一顿:“你想怎样?”
邵月很自然地伸手:“很简单,请师弟为我换衣。”
说着指了指衣上好几处血迹。那血迹是扶谢怀尘时蹭上的,沾在宗主白袍上十分刺眼。
谢怀尘却愣住:“哈?”
这种小污点还需要换衣?师兄不是一个术法就能搞定所有日常吗?他随便施个术就能洗干净吧。
邵月揉了揉额角:“今日放血太多头有点晕,不方便施术,还请师弟帮忙。”
闻言,谢怀尘悟了,师兄这是想把他当仆从使唤呢。也是,云来峰那么多童子天天跟随,师兄现在孤身来北域,的确需要有人服侍。但这明摆着是欺负人,谢怀尘心底把师兄骂了个遍,暗叹对方无情无义无耻无脸皮,但面上仍然笑得一脸谄媚:“行,本来你就是师兄,师弟照顾师兄,应该的应该的。”
邵月几不可查地勾唇:“那师弟,请。”
无法,谢怀尘只好从榻上挣扎起身,从师兄的储物道具里拿出新道袍,然后有模有样地给他换上。
谢怀尘没干过这活计,毕竟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过来的。他将道袍翻了又翻,确定了正反面,又确定了左右边,这才慢吞吞地给师兄穿上。繁复的衣物一层又一层,琐碎的玉饰一个又一个,谢怀尘折腾得一个头两个大。
本来就晕的脑袋,现在更是浆糊。
邵月静静地看着他手忙脚乱,看他蹙起的眉眼如墨,看他睫毛生气地一颤一颤,看他不知道腰带如何系时尴尬地摸鼻子。
邵月忽然道:“你手脚太笨,没看见我发冠都乱了?”
谢怀尘抬头:“那咋办?”
邵月:“把我发冠拿下来,我自己梳。”
谢怀尘如蒙大赦,生怕师兄说出什么要他来簪发冠之类的鬼话。他本是与师兄面对面站着,得令之后为了方便,索性直接探头,手绕过师兄后脑就要撤冠。
而邵月就是趁着这一瞬,身体微微一倾,一片薄凉与另一片柔软轻擦而过。
相遇不过一刹,取发冠的手一顿,空气突然凝滞了。
谢怀尘与邵月面对面挨得极近,他也完全没料到这个情况,眼眸睁得大大,满脸愕然,本来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到爆炸。看邵月的小眼神从惊愕到惊恐到害怕到疑惑到尴尬难堪……
邵月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的眼眸如彩虹般变色。
无意的?有心的?
要是无意,他该说啥?说哈哈哈对不起?还是呵呵呵师兄你什么都没看见?
要是有心,他该怎么办?师兄脑子被驴踢了?被门夹了?像个小姑娘一样偷吻是什么鬼?不对不对,师兄肯定不会干这种事,一定是无意的!对,这是个偶然!
谢怀尘心念电转,殊不知平日这种事他是不会在意的,今日一瞬间想了这么多,本身就是不正常。
然而谢怀尘已经不可能去客观分析了。他只觉尴尬,特别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种。之前和师兄结道侣印时他都没这个感觉,现在只是一个简单的无意的轻吻,他却好像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事,忐忑得像个鸭子。
偏偏这时,邵月还不放过他的一举一动,清冷的气息几乎逼至眼前,微微嘲讽的声音几乎贴到耳边:“师弟,你莫不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邵月:承认?不可能,一辈子不可能。
第164章 心有所动
事实上邵月才是故意的,这种贼喊捉贼的戏码导致的结果就是——谢怀尘噌地跳起来,耳根烧红,神情愤怒。
“你才是故意的,你全家都是故意的!”
这种口不择言换来邵月微微上挑的目光:“师弟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一指头上的白玉发冠,“我是说,你是不是故意将它弄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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