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尘一愣,随着他手指上望,却见那白玉无暇的发冠竟然被他捏出了裂缝。方才那一瞬的触碰实在太尴尬,他一不小心用力就……
这下更尴尬,谢怀尘连忙道:“抱歉……”
邵月不以为意地拂去发冠。他身上换了件纯白道袍,垂落的发丝是霜白的,睫毛也是霜白的,一双漠然无情的银瞳看着谢怀尘,浑身上下,只有一点淡红的唇珠是柔软的。
本来师兄这副样子谢怀尘看过无数遍,但方才亲吻一事却让他心思起了变化,于是师兄这副衣冠未整的样子也让他的脸烧起来。
“师……师兄……”
霜雪般的眸子光华流转:“嗯?”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鬼,谢怀尘觉得师兄这一声“嗯”也格外低沉有磁性。
“我……我去给你换个发冠!”说着就往帐外跑。
邵月神色未变,淡淡道:“好。”
便任由谢怀尘跑了出去。
谢怀尘一溜就是几里,他心中慌乱,丝毫顾不上其他。等他远离无岐营地,站在了茫茫荒原上时,这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捏着师兄的发冠。
“……”
谢怀尘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整个人陷入深深的自省。
这是他生平头一次省视起自己的感情问题。
他为什么要慌?不过是个误会,打个哈哈就过去了,师兄也绝不是囿于小节之人。慌张意味着心虚,他有什么好心虚的?难道他对师兄还真有非分之想??
不可能。
他是男子,他喜欢女孩子,特别是那种温婉的淑女子。师兄是个冷冰冰的男人,他有啥可俏想的?
可是,方才看到师兄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他居然心有所动。
谢怀尘狠狠揪了自己一块肉,又狠狠拍自己的脑袋。不可能!那可是师兄!师兄!如今的师兄带给他的只有猜疑、仇恨、恐惧和控制。师兄想什么他一概不知,师兄说的话他也一个字不信。他唯恐避之不及,怎么可能还心生好感?
荒谬!
谢怀尘一时自恼。
思来想去。
不对,还是不对,他对师兄的确有好感,这不能否认。
但这份好感大多数源于……那张脸。
谢怀尘感觉自己想通了思路,对,一定是因为那张脸。师兄与谢洛衡长得一模一样,他不可能不在意。
阿衡那么好,他将他视若至亲,所以连带着与阿衡一模一样的师兄也处处容忍,时时在意。这个是正常的,不用为此纠结。谢怀尘开始自我催眠。
荒原上寒风呼啸,谢怀尘站在雪地里七想八想。识海里的纵横剑终于忍不住,插话:“主人,能不能别纠结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谢怀尘的思路,谢怀尘一惊:“……你居然偷听我心音?!”
纵横剑立马摇头:“不不,不止我偷听,白萝卜也听到了!”
系统君:“……”
纵横剑和系统君就住在谢怀尘识海,谢怀尘想啥识海里都有反馈,方才谢怀尘被邵月亲了一下,识海里的响雷把沉睡的系统君炸得毛都竖了起来,这事谢怀尘都不知道。
纵横剑:“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干脆一点。”
谢怀尘:“我怎么可能喜欢男子?我对师兄有感觉肯定是因为阿衡。”
纵横剑闲闲靠一旁:“哦,你是说你把欲尸当成了善尸的替代品?”
谢怀尘皱眉:“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
纵横剑:“我这是给你理清思路啊主人,你的识海都闹翻了,我能不管管吗?”
此话不假,谢怀尘的识海已经狂风大作雷雨交加,再不管,怕是要天崩地裂。
纵横剑:“你对欲尸和善尸到底怎么想的?”
谢怀尘:“一个是我哥,一个是我师兄。”
纵横剑:“不是,你到底喜欢谁?”
谢怀尘一愣,随即一怒:“谁说我喜欢他们?!”
纵横剑:“你不喜欢他们那你在这逼逼啥?”
旁听的系统君跟着点头,对对,宿主你既然不喜欢那你像个小姑娘似的跑出来发呆干嘛?
谢怀尘一噎:“我……就是有点分不清……”分不清对师兄是什么感情。
纵横剑:“分不清?那行,我来问你,如果善尸脱你衣服你怎么想?”
这问题问得莫名其妙还有点猥琐,谢怀尘卡了一下:“洗澡……或者睡觉吧,小时候哥经常给我脱衣服。”
纵横剑:“哦,那如果欲尸要脱你衣服呢?”
这下,谢怀尘沉默了。师兄解个发冠他都受不了,要是再把衣服一脱……颀长的背影与霜白的发丝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谢怀尘耳根子有点红。
纵横剑贼贼一笑:“主人,你自己可得想清楚。你要是喜欢欲尸,现在就该回去,要是不喜欢,觉得他是善尸的影子,那就趁早决裂。你们俩之间问题多着呢,先想想用什么态度面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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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尘最后回了营地。
他其实并没有想清楚,只是因为荒原太冷,所以被冷冽的寒风赶回了主帐。回去时,主帐外正排着长队,众多游民或提着野畜生肉或捧着瓦罐烧酒候在帐外。一群小萝卜头也正围着板凳玩投壶,看着竟也热闹。
“你们这是……”谢怀尘惊疑。
“嘿,亦兄弟回来了。”有人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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