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两个儿子之间选谁,夫妻俩倒是一致的会选择邱栩宁,所以邱硕海就成了被放弃的那一个。
邱栩宁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会导致这样的结果,看起来好像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但他却不怎么高兴。
他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些低落。
贺知渊发觉了他这种低潮一般的情绪,一天放学后,也没有带他回家,而是拐弯到了蒙山山脚下。
蒙山是这个县城的一个标志性景点,经常会有人过来爬山,山顶是一座精致的飞檐阁楼,晚上会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在黑色的夜幕里显得格外显眼。
邱栩宁还没有爬过蒙山,一是不擅长运动,也有些躲避运动,二是山有些高,上下山很费时间,因此即使有这个记忆,他也没有过来爬过蒙山。
邱栩宁对贺知渊到这种地方来,有些不解,“来这里干什么?”
贺知渊锁好电动车,听了邱栩宁的话,掀了一下眼皮,说:“爬山。”
邱栩宁有些迷茫,“这么晚了,来爬山?”
贺知渊看了一眼山脚的台阶,说:“不晚,什么时候都有人爬山。”
邱栩宁听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不少男男女女往山上走,抿了唇,没有再说什么话了。
贺知渊带着他开始攀顶。
夏天天黑得晚,但放学也晚,他们爬到半山腰,天就开始黑了。
“不回去吗?再晚妈妈要骂了。”邱栩宁小声说。
贺知渊说:“不能半途而废。”
他话音刚落,邱栩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周明美给他打来的电话。
邱栩宁犹豫了一下,接了,“喂?”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邱栩宁犹豫地看了贺知渊一眼,紧张地抿直了唇,开口说:“我还在学校,我把作业写了再回来。”
“嗯,我会马上回来的,你不用等我吃饭了。”
说完这些,邱栩宁才挂断了电话,他去看贺知渊,却看到了他嘴角的笑,仿佛知道他笑什么,说:“我要是说和你来爬山,她会发脾气,让我们回去。”
贺知渊说:“我知道。”
说邱栩宁乖巧,其实也不算很乖,他也是会撒谎的,但他撒谎,就太好看破了。
邱栩宁收回了手机,台阶周围是安了路灯的,因而道路光线通明,清晰可见,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因为离贺知渊很近,他们的影子都轻轻地交叠在一起。
就在邱栩宁低头看影子的时候,贺知渊轻轻的,握住了邱栩宁垂在身侧的手。
邱栩宁手指微颤,抬眼看他,“你干嘛啊?”
贺知渊淡淡地说:“牵你。”
邱栩宁垂眼看着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连带着影子,都连在了一起。
正好有一对情侣从他们身边走过,频频回头看他们,似乎在笑。
邱栩宁不自在地想要抽出手,但贺知渊握得很紧,他根本抽不出来。
邱栩宁只好说:“你手上出汗了。”
贺知渊说:“没有。”
邱栩宁感觉到他手心炽、热的温度,像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滚烫,他的手心都被握出了汗,忍不住继续说:“我出汗了,热。”
贺知渊听了,没什么动作,只是低头看了他一眼,而后低声说:“那就热着,反正也要出身汗。”
“……”
邱栩宁体力其实并不是很好,等爬到山顶的时候,他腿都软了,扶着围栏微微喘气,贺知渊却没什么反应,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喘气。
邱栩宁匀好了呼吸,直起腰,抬了一下手,贺知渊还握着他的手,“你要不要放开啊?”
贺知渊最后捏了一下他手背柔软的肉,便放开了。
邱栩宁拿出水杯,喝了一口气,然后将手伸出围栏之外,用水杯里的水,洗了一下被贺知渊握着的已经变得黏糊糊的手。
洗完又抬眼问贺知渊,“洗吗?”
贺知渊“嗯”了一声,伸出了手,邱栩宁抓着他的手,伸出了围栏之外,倒手让他洗手。
做完这些,邱栩宁便趴在了围栏上,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小县城的夜景。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带我爬山啊?”邱栩宁将下巴抵在坚硬的红漆木制围栏上,没一会儿,下巴就疼了,只好将脑袋支起来,用手掌托住。
贺知渊回答:“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一直板着脸,像谁欠了你几百万一样。”
邱栩宁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哪有一直板着脸?”
贺知渊垂眼看他,“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在想什么?”
邱栩宁小声说:“我还能想什么?”
贺知渊没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贺知渊低声说:“我希望你能依靠我,信任我,对我敞开心扉,而不是有事瞒着我……邱栩宁,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邱栩宁抬眼看他,压低了声音,说:“你有事瞒着我,你不说,还要让我说,你这是双标。”
贺知渊盯着他,笑了起来,“双标?你跟谁学的?”
邱栩宁看他笑,微微抿了唇,又松开,含糊地说:“反正,你这就是双标。”
贺知渊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有瞒过你,但你的确有什么事情在瞒我。”
邱栩宁干巴巴地说:“没有。”
贺知渊伸手捧起了他的脸,逼迫他看他,“你能看着我的眼睛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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