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鸣鸣乖巧听话可爱懂事?”江妈妈发出灵魂拷问。
江浔川捂住心口,表示自己真的很受伤。
他看了眼关上的浴室门,里头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他收敛起脸上的嬉笑,轻声问:“鸣鸣这次回来还有做噩梦吗?”
江妈妈儿闻言垂下眼,轻叹了口气:“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把他喊醒?”
“睡太久、没吃东西?”江浔川说完立马缩了缩脖子,避开江妈妈糊过来的温柔巴掌,他笑笑抱住自家老妈,“这次又是什么噩梦?”
“横竖还是那些事情,每次遇见处理完这些事情总会复发。”江妈妈蹙起淡淡的柳叶眉,“可他醒了又完全不记得,安排心理医生似乎也不是太合适……”
“鸣鸣对这个馊主意抗拒得很,你可别。”江浔川打断了江母的话,不赞同地皱起眉头。
“这我知道。”江妈妈叹了口气。
江一鸣的噩梦渊源由来已久,江家最先发现的时候,是在江一鸣替钟晟的父亲钟义解决降头害命的事情后。
有人拿着钟义的五行八字做蛊,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曾经地下赌场的无冕之王、打了十年黑拳的男人消瘦得只有不到九十斤。
江一鸣那会儿读书住宿,直到暑假才回来,一回来就注意到了家中周围的气场不对劲,发现钟义被人下了降头做了蛊后,立即摆了风水坛,将降头化解,撤了害人命的蛊。
那时候江一鸣才十来岁,谁都没想到一个只是孩子的孩子能就救人命,更没想到钟义的怪病是因为这等事情。
江一鸣解释说是读书期间读了闲书,大概他是有这方面的天赋,一点就通。
这件事情解决后,晚上江一鸣躺在床上就做了噩梦,把江爸江妈还有大哥全都引来了。
起初江妈妈还以为自家小儿子是因为解了人家的降头,自己引上了脏东西,但是听着听着却发现好像不是这样,小儿子皱着眉头,被困在梦魇里,嘴里模模糊糊地念着“不可违”,念着“命里命数”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
彼时脸上还带点婴儿肥的江小少爷窝在一床软被里,看起来又小又可怜,微翘的卷发都汗湿地贴服在江小少爷的面颊上。
江浔川这个做大哥的,看着心里憋屈又觉得窝囊,想跑到隔壁钟家,好好问问钟义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他要找上源头给自家小弟弟找回场子。
幸好江妈妈总算是及时把做着噩梦的江一鸣叫醒了,暂时打消了江浔川的念头。
江一鸣一睁开眼,就看见三个人围在自己床头,吓得他险些夹起黄符,给这三人脑门上一人贴一张。
总之,江小少爷丝毫不记得自己做了噩梦,听见自家大哥要去找人砸场子,嘲笑他大惊小怪。
于是江爸爸、江妈妈还有江大哥只好毫无收获地离开了。
谁都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江小少爷抱着膝盖蜷起来,安安静静地在床上坐了一整夜。
后来这个情况,几乎每次都在江一鸣不得不出面解决“事情”后发生。
如此出现了两三次后,江爸爸但凡听说有人想上门求事,就会立马把对方轰了出去,也不管对方会不会心里记仇,反正害他宝贝小儿子做噩梦就是不行。
——就算那些人心里记仇,也得掂量着小心翼翼地记,一个江家兴许能勉强对付下绊子,但是出司令官、混政界的夏家就不好对付了,更别提还有一个玩黑的钟家。
江一鸣本身也不乐意给人算卦卜卦,对此更是乐见其成,只不过麻烦总是会主动找上来,也不是事事都能全避开。
江小少爷的噩梦从没停止过,但他也从来没和任何人提过,其实他记得一清二楚。
……
江浔川为自家弟弟的噩梦惯病伤脑筋,相似的噩梦日复一日地做,总不是个事儿。
——现在不记得还好,万一以后做得次数多了、印象深了记住了呢?再强大的心理素质也得被击垮呀,这不是个事儿。
江浔川和江妈妈坐在小少爷的床上,不知不觉就愁了十多分钟——也没得出什么结果来。
江一鸣冲好了澡,正擦着头发走出来,看见自家妈妈和大哥坐在床上沉默着,不由得扬了扬眉头:“你们其实用不着在这儿等我,我知道餐厅在哪儿……”
他话说到一半,蓦地顿住,目光一下子变得又锐又利,刷地看向江浔川的西装裤,声音沉了下去:“江浔川,你穿着穿到外面走来走去的西装裤坐在我床上?”
江浔川豁地绷紧了后背,一屁股站起来:“我先下去了!”
江妈妈忍不住笑起来,摸了摸炸毛的小儿子:“妈妈帮你去教训他,罚他给鸣鸣洗床单!”
说完,她也溜下楼去。
江一鸣无奈地低头好笑,拍了拍床单。
他不是没听见大哥和母亲的对话,只不过噩梦这个不是他人为可控制的,又出于某些没法公开的私人秘密,他没法找那些可能有点能耐的心理医生,至于没有能耐的心理医生,那他更没必要找,只能拖着。
或许哪天老天爷觉得他做的不错,就不让他再受这样的折磨了?他不着边际地想着,脱下浴袍换了件家居服下楼。
楼下夏老爷子正在和江老爷子下棋。
江老爷子的棋风诡谲又狡诈,就像他在商场上收并那么多家公司似的,把夏老爷子的棋子一颗颗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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