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为江小少爷的大胆猜想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其实江一鸣有这个念头倒不是他凭空想来的,他过去遇过这样的事情。
上辈子,他路过乡间的时候,忽然发现一片秧苗长得尤其漂亮,色泽艳丽又水润,而周围那圈却是在对比之下显得瘦弱又没有光泽。
后来才得知,有个村民被剁尸,洒在那一片秧田里,权当是施肥了。
这种事情自古有之,也不能说江一鸣想的古怪,他不过是见得多了。
可惜局长不知道江一鸣这是见多识广,他心里泛起嘀咕,只好宽慰自己,天才和罪犯只有一线之隔。
而江家小少爷是公认的天才,懂的都是常人不懂的东西,那么会想到常人想不到的事情,也情有可原。
“那一桶垃圾带回来了?”江一鸣问。
“带回来了。”局长点点头,“你要过去?”
“嗯。”江小少爷淡淡应了声,“你带路。”
“那里……那里恐怕有些不适合您过去。”局长有些犹豫。
说到底这还是江家、夏家捧手心上宠着的小少爷,他也没见过对方亲临什么血腥场面,他真不敢冒失带对方过去,对着那一桌子混着无数垃圾的碎肉。
万一江小少爷出现什么不适反应,那他可是大罪人,得负荆向夏老爷子请罪去了。
“别废话。”江一鸣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斜眼看了局长一眼,“合不合适我心里有数。”
局长噎了噎,只好带路:“行吧,那我们先换套防菌服。”
两人换上衣服进去,隔离室里有两个人在了,正在分离垃圾和尸块,分辨哪些是受害者的遗体。
这实在是个考验人心志和承受能力的工作,江一鸣注意到那两个人的脸色在防菌服后头难看得不行。
江一鸣看了眼铺满了一桌的垃圾,普通垃圾已经被分开了,桌上的就只剩下一些肉类的内脏废料、还有分辨不清是受害者遗体的尸块还是普通碎肉的肉渣。
江一鸣不是专业法医,也弄不明白能怎么区分,他只是稍稍伸出半个手掌,在桌子上方虚抓了一把,便是觉得有股冰凉阴气倏地钻进自己的掌心里。
果然在这里。
江一鸣垂下眼,收拢手掌。
站在他对面的一个工作人员忽然晃了晃身体,被边上同事一把扶住:“没事吧?”
“可能是待久了有点闷,没事,我过会儿出去透透气。”那人说道。
江一鸣有些诧异地发现那还是个女生,倒是厉害。
局长闻言接过话茬,说道:“钱小森,你先出去休息吧,不急这一会儿了。”
“那好。谢谢局长。”小姑娘点点头,也不勉强自己,正往门口走着,就听见局长又喊住了自己。
“对了,方法医呢?处理这种案子,他不是最感兴趣了?”局长问道。
小姑娘抽抽嘴角,方法医那不是感兴趣,是运气差,总遇见这类案子。
她解释道:“方哥他休假了。”
“这样啊……真是不巧。”局长咂了咂嘴,颇有些惋惜,要是方法医在这儿,说不定就有什么法子能立马解决了。
他冲钱小森摆摆手,“行吧,你先出去休息会儿。”
他说完,又转向江一鸣:“江小少爷,您要不要也出去?还是说,还要在这儿看着?”
“出去吧,都出去。”江一鸣说道,他招呼着室内另一个人。
那人有些茫然地停下手里的活,转向局长。
局长顿了顿,看了眼江一鸣,最后自暴自弃地索性点头:“出来吧出来吧,缓口气,都在里面待多久了,你们俩歇歇。”
“好。”
四个人从隔离室里出来,脱了隔菌服,钱小森理了理头发,问局长:“局长,这是谁啊?新人?怎么没见过?”
“……”局长噎了噎,一时间想不出怎么解释。
“我算是编外顾问。”江一鸣接口,朝钱小森微微一笑,温棕色的眼睛温温柔柔,看得钱小森稍有些脸红。
“编外顾问?我们警署还有这么高级的?”钱小森小声嘟哝,倒也没在意,她又看了两眼江一鸣,好奇问道,“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局长又是一噎,他们这位“编外顾问”还是个明星,这怎么解释?
“可能我大众脸。”江一鸣说道。
钱小森咧嘴一乐:“要大众长这样,那我得乐不思蜀。您太谦虚。”
江一鸣笑笑,没再多说话。
在钱小森和另一个同事转身离开的时候,江一鸣在两人背后冷不丁地抽出两张黄符,一手夹一张,高举过两人头顶上方虚晃一下,心中快速默念:“我是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指间黄符倏地燃起火星,在局长的注视下蓦地化成灰烬。
局长倒吸口气,声音很响。
江一鸣迅速收回手,皱眉瞥了他一眼,又漫不经心地低头理了理袖口。
听见动静的钱小森和另一个人下意识回过头看来:“局长?”
“没事没事。”局长连连摆手。
再看江一鸣,江小少爷像是个没事人似的,弯弯眼睛微笑地看着他们俩人。
钱小森摸摸后颈,疑惑嘟哝:“刚觉得好像有股暖流裹着我头颈,好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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