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掉身上的所有衣物,白泽这才看清这副身体的模样,就像学校里的人体骨骼骨架标本一样,只不过现在脏兮兮的。
他往浴缸里放水和沐浴露,拿浴球开始洗刷刷。
白泽洗干净后,戴上所有装备,站在飘窗前看外面,心里盘算着:林棉的猫早就去世了,因为做了绝育手术,也没有留下个后代。
现在距离任务完成,只差去看看林棉的两个朋友和他的初恋了。
想知道他们的信息,还是得问林家父母。
林妈妈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道孤寂的背影,她一想到儿子这二十多年在外面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心里就是一阵疼。
今天是个高兴日子,不能老是哭,她忍住情绪,敲了敲门,带着笑说:“儿子啊…该吃饭了,妈妈煮了你最爱喝的莲藕排骨汤。”
白泽回过身去,问道:“妈,你知道冷月现在在哪吗?”
次日。
银杏树的枝丫在风中晃动,片片黄叶沾染着和煦的阳光,随风飘落,如轻巧灵动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柠黄落叶铺了满径。
漫天枯黄间,两道俊逸的身影正在对峙。
其中一人穿着一身月白华服,一尘不染,看不出年纪,皮肤瓷白,刀削似的下颌骨像个冷峻的符号,莫名让人觉得禁欲十足。
他面色冷峻,修长而有力的手指缓缓握住别在腰间的佩剑,寒光泛起,长剑铮然出鞘。
另一人身姿挺拔,一身简单利落的墨黑衣袍,面如冠玉,脸上沾着几道鲜血,滑过修长的颈项,蜿蜒至领口之中,引人遐想,看皮肤状态应该不超过二十岁,手上沾满血腥泥污,执一把淌血的漆黑长剑,剑锋薄而锐利,声音也如这剑锋般令人生寒:“让开。”
“小师弟,跟我回去见师父。”华服男人轻蹙眉头,明眸中透露着复杂的情绪,声音像低音弦大提琴一样低沉,“我会替你在师父面前求情,从轻发落。”
“不要叫我师弟!”黑袍青年倏然举起手中的剑,眉目间邪气冲天,“李氏秃鹫灭我一门,如今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天经地义。”
“今日开始,你我正邪不两立,过去情谊,有如此袍!”
寒风萧瑟,卷起一地黄叶,吹动两人的长发和衣袂。
华服男人抬头,目光越过他,看向远处,脸上露出一分不易察觉的惊诧,漆黑如夜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痛苦的神色,眼眶渐红,一滴温热的眼泪划过冷玉脸颊。
黑袍青年一脸决绝,一手掀起衣角,手起剑落
“停!”
这一声中气十足,一下就把两人都拉了回来,两人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先后出了戏,抬眸看向左侧。
这里是B市影视基地里的其中一个片场,到处都是拍摄器材,左侧边上还有很多工作人员,随着那一声“停”,他们也像上了发条的玩具一样,各自忙活起来。
坐在监视器后面的导演站了起来,他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蓄着络腮胡子,穿着灰绿色马甲,蓬乱的卷发束在脑后,一副艺术家的派头。
导演原本皱着脸,走到华服男人面前时,脸色缓和了许多,道:“冷月老师,你先去休息会儿,我给顾叶讲讲戏。”
冷月微微一笑,客气道:“何导,辛苦了。”
冷月刚走出两步,年轻貌美的助理马上拿着外套快步上前,盖在他背后,又递了一杯暖咖啡到他手上,皱着眉头轻声抱怨:“这一场都拍了三条了,连累您跟着受累,这顾叶就是个榆木疙瘩…”
冷月看了她一眼,深暗的眸子里仿若没有情绪,助理脸色一白,马上噤声了。
身后还依稀能听见导演在给顾叶讲戏:“你的眼神和表情都不对,你刚刚灭了李氏满门,已经杀红了眼,从小带大自己的大师兄来缉拿你,你不应该…”
冷月走远后,那声音也渐渐听不真切了。
刚在躺椅上坐下,助理马上给他盖上了厚厚的毯子。
年轻的时候拍戏不要命,春日里刚化雪的小河也敢跳,如今上了年纪,膝盖落下了病根,怎么治也治不好了。
虽说上了年纪,这张脸上却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只不过是在盛世美颜之上,又添上了许多年轻人没有的沉稳和大气。
拍古装戏很辛苦,凌晨就起来化妆,有时候一拍就是一天,不过他们现在拍的是大制作的电影,钱多得很,剧组条件好,不用抢拍场景,还稍微好一些,但是能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冷月躺在椅子上休息时,化妆师就小心翼翼的在他脸上补妆,那谨慎的态度,就像对待一件易碎且无价的艺术品一样。
冷月转了转眼眸,余光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毫无征兆的坐了起来,化妆师吓得差点把粉饼给摔了。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慌乱,四处张望,像是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颓然的坐好,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合着,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
那道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仿佛只是自己的错觉。
冷月自嘲一笑,那人已经失踪了二十八年,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可是这熟悉的感觉,分明没有错。
刚刚拍摄的时候也是,熟悉的黑色身影,一晃而过,因为正在拍摄中,他才忍住没有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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