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无数次一样。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可是六皇子夺嫡这一路,背上的孽债数不胜数,心里有鬼,这阴森森的声音又像索命一般,到底让他心底有些慌乱起来。
六皇子强行镇定下来,声音里还是带上一点颤音:“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被朕查出来,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那女人安静了一会儿,轻笑一声:“嘻嘻…我早已身亡…何来装神弄鬼一说,又怎会怕碎尸万段呢…嘻嘻…”
“我在您脚底下的…棺材里呀。”
“是您让人把我埋进来的,您忘了吗——”
她的语气,像是在哀怨,又像在冷笑,拖着长长的尾音,戏谑又恶毒。
这声音,彻底摧毁了六皇子心底的最后一根防线,语气急促了许多:“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那女声冷笑道:“我是您的结发妻子,清妃。”
话音未落,一只青白干瘦的手猛然破土而出,一把拽住六皇子的脚脖子,黑长尖利的指甲扎进他的皮肉里,几乎要把他的皮肉活活剐下。
疼痛让他的腿恢复了知觉,他好歹也是内功深厚的高手,这会儿却怎么挣都挣不脱鬼手的桎梏。
“啊”
听到“清妃”二字,六皇子心里一凛,连鬼魂也敢威胁:“你竟然还敢来找朕,不怕朕将你挫骨扬灰吗!”
六皇子眼神慌乱的巡视着周围,试图找一件称手的武器。
余光瞥见一只披散着凌乱黑发的脑袋不知何时探出了地面,两只血红的眼睛正毫无生气的盯着他看。
这一眼,差点让他吓出心脏病来。
那个惨白的头颅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然后歪了歪脑袋,慢慢裂开唇角,露出一个十分恐怖的笑容。
“皇上,您不是说要和臣妾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吗?”
“臣妾这就来接您了——”
“啊啊啊”
……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有人战战兢兢的唤道:
“皇上,皇上,您还好吗?”
六皇子猛的睁开眼睛,惊得坐了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冷汗几乎把他的衣衫全浸湿了。
“是清妃!清妃来找朕了!她来索命了!她想要朕的命!”他浑身都在轻轻战栗着,低声自语。
一双柔夷轻抚上他的胸膛,一个妙龄女子从他身后轻轻抱住他,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您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臣妾在这呢。”
鼻尖是甜腻的香味让他稍微清醒了些,他环顾四周,透过重重纱帘,可以看见地下跪着两行宦官。
这里是他的寝宫,刚刚那一切,不过是梦罢了。
自从清妃死后,他便日日噩梦缠身,这一次的梦境,却是最真实可怕的。
他伸手探进被子里,不出意外摸到了温热潮湿的裤子。
堂堂大绪国皇帝,竟被一个噩梦吓得尿了裤子,若是传出去…
他眼神越发阴鸷,一把推开黏在身上的女人,拨开床帘,冷声道:“小顺子,快!让林徐派人去把清妃的尸身挖出来,给朕烧了!”
“朕倒是要看看,烧成灰后,她还来不来缠着朕!”
小顺子被他的话吓得“扑通”一声直直跪在地上,深深埋着头,战战兢兢的劝道:“皇上,万万不可啊!”
“毁人尸身,有损…”
“哼!”六皇子眼神一凛,里面尽是狠辣,“有损什么?”
“朕是绪国皇帝,是真龙天子,朕想做什么,有谁敢拦着!”
“朕让你们去就去!”
“喳,奴才遵命。”小顺子几乎整个儿贴着了地面上,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她胞弟的尸体,也挖出来一并烧了!”
“奴才遵命。”
六皇子捏着眉骨,挥了挥手:“下去吧,把这女人送走。”
“喳。”
待寝宫重新恢复平静,六皇子才舒了一口气。
方才太激动,忘记处理自己尿裤子的事了。
空气中隐隐约约有一股尿骚味…
他正打算唤人给自己准备沐浴更衣时,耳边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皇上好狠的心~要是妾身晚一步来找您~就要被烧掉了呢~”
清妃的声音!难道自己还在梦里?
六皇子心里咯噔一声,连滚带爬的离开穿,四处观望。
“皇上~是在找臣妾吗?”
一双细长指甲的手攀上他的胸口,耳边贴上湿冷的唇瓣。
“臣妾被困在棺材里,连指甲都挠秃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皇上呢。”
那双手缓缓拨开他的衣襟,抚上白玉般的胸膛,温柔的说道:“活埋的感觉,您想体验一下吗?”
“清妃…是你!”六皇子一愣,却不敢回头去看她的脸,只是开始暗自挣扎。
“正是臣妾。”许清绝笑了起来,轻而易举的束缚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六皇子脸色惨白,咬着后槽牙问。
许清绝冷笑一声,在他耳边轻轻呵出一口气:
“呵…这都多亏皇上给臣妾选的风水宝穴呀,那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养尸之地,所以,臣妾与弟弟死后都变成了僵尸,特意回来找您呢~”
床顶上忽然探出一个倒挂着的人,惨白干瘪的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獠牙长而尖锐,沾着猩红血液,对着六皇子喊了一声:“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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