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元宝进宫前是两家邻居,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家里人也不会卖了他,元宝比他要更艰难些,他的父母至少还在,元宝却已经只剩他一个,最后还进了宫,元宝家是真的绝户了。
想到他爹娘吩咐的,富贵咬咬牙,他一定会照顾好元宝弟弟的。
“你们两个小东西叽叽喳喳什么呢,要不是李爷爷喜欢年小有活力的,杂家早赏你们一棍打出去,没得给我们行宫丢脸!”
张泰全不是个喜欢跟小太监斤斤计较的,但他威严重,喜欢装腔作势,不喜欢有人在他说话的时候当他不存在!
富贵心里一抖,拉住元宝的小手就要跪下,诚惶诚恐道,“张公公,奴才们知道错了。”
张泰全不耐烦的挥手,“杂家可不缺你们一顿跪,跟机灵的学着点,被拖后腿,还不快跟上!”
见他不计较,富贵松了口气,他擦掉额头的汗,眼睛担忧的望向歪歪撞撞的元宝。
太监们的活动范围只在指责规定的地方,随意走动到其他宫殿就是坏了规矩,按照宫规是要被杖责的,几个小太监也刚入行宫不久,还没有对讳莫如深的严苛宫规产生该有的忌惮。
穿过拱门,张泰全带着他们走进一处庭院,看到宽敞的庭院中摆放着的绿植盆栽,由远及近的熏香,小太监们无不掩饰惊讶和好奇,忍不住四处张望。
富贵孩子心性,这会已经忘了刚才张泰全的呵斥,兴奋的拉着元宝东张西望,小声跟他咬耳朵说,“可真好,以后我们也能住这么大的院子。”
不用和一群小太监挤在阴暗潮湿的小屋子里,晚上睡大通铺,遇到一些睡觉不规矩的,打呼噜磨牙都是轻的,更多的老人欺负新人,年纪大点的太监欺负初来乍到的小太监,饭菜被克扣,不仅要伺候主子还要伺候他们,每天干重活却吃不饱穿不暖。
没人照应的小太监就是根无依无靠的浮萍,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在这森严阴暗的行宫消失。
张泰全给了他们希望,几乎所有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无一例外露出欣喜感谢的眼神,仿佛受了张泰全多大的恩惠。
张泰全很受用这种目光,下巴微抬,“这就是李爷爷的住所,把你们的皮子紧紧,待会进去,能得到李爷爷赏识的留下,算他命好,选不上的也别搞什么幺蛾子,省得在李爷爷面前给我丢脸!”
他尖细的嗓音带着一丝不容忽略的阴狠和警告,心思浮动的几个小太监立马的乖乖藏好了脸上的神色。
在还没有一步登天前,张泰全就是他们的天,可以随便决定他们的生死。
元宝,也就是520忍着脑袋的昏沉摇摇晃晃的跟在一群小太监身后跌跌撞撞的进入屋子。
张泰全领着身后的小太监们朝斜倚在躺椅高高在上的男人恭敬跪拜,“奴才张泰全领小太监们给李爷爷请安。”
男人面白无须,模样清俊,看着不过青年,远没有‘爷爷’的年纪,但小太监们谁都不敢小瞧,一个个缩着头噤若寒蝉。
男人皱眉,让身后给他捏肩的小太监停下,不咸不淡的对张泰全说,“说了我这没什么可伺候的,有元庆,元喜两个就够了。”
张泰全不复在小太监们面前的耀武扬威,在这位李爷爷跟前只得缩着头装孙子,赔笑着说,“那是皇后娘娘念着爷爷您,奴才得了娘娘旨意,立刻从刚入宫的这些小太监李挑了几个还算温顺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李爷爷您的眼。”
男人顿了一下,“既然是娘娘赏赐,杂家就看看吧。”
他语气里听不出什么,也不知道是满不满意张泰全的这番作为,张泰全倒是兴致盎然,尖声道,“听见了没有,都把头抬起来给李爷爷仔细瞧瞧。”
小太监们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张泰全不满,刚要开口,“李爷爷——”
男人打断了他,淡淡的嗓音里透着冷寒:“杂家选奴才还是你选奴才,要不让张公公来挑?”
张泰全这才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番自作主张惹了李爷爷不满,忙低头‘噗通’跪下,额头渗出一排排细汗,“奴才不敢,李爷爷恕罪!”
青年男人没看头,他百无聊赖的在十几个小太监身上转了一圈,随手一指,轻飘飘一句话定下十几人的未来生死。
“就那小的吧,长得倒是不错,知道你爷爷我喜欢漂亮的,有心了。”
打一棍子再给一甜枣,李爷爷的夸奖让张泰全慌乱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能为李爷爷效劳是奴才的荣幸,那这小太监奴才就把他留下了,”他无视富贵眼中的祈求,不客气的一把扯过已经烧糊涂的元宝,厉声吩咐道,“你过来,好好服侍李爷爷,稍有差池小心咱家剥了你的皮!”
那孩子本就瘦弱,被他扯着后领拎在手里就像拎小鸡仔似的,青白的小脸涨红,似乎下一刻就要不能呼吸。
青年男人皱眉,“张泰全,你是在我屋里抖威风吗?”
张泰全想到这位爷护崽的传言,心里懊恨,暗道这次又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了,“不敢不敢,奴才这就告退!”
“张公公,元宝……”富贵被张泰全扯着走,很不甘心的要回头,看见歪倒在地上的元宝弟弟,眼睛都红了。
张泰全没能如愿搭上李爷爷这条船,心里头正厌烦着呢,口气又冷又冲,“人家好命,一步登天了,哪需要你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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