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手,方才那汉人小厮便捧上了一小包药粉来,符洲打开药包,将油纸铺在桌上,轻轻倒出了一些,动作甚为小心,一面说:“二位小心,以免吸入这药粉。”
沈清喻本就对这药好奇不已,且不论符洲给他们看的这药粉是真是假,他总是要过去看一看的,可不过刚刚靠到那桌旁,凑得近了,他立即便嗅到一股异香,他不由便往后靠了一些,担心真的将药粉吸入鼻中,而岳霄也过来看了看,不过一眼,便已微微变了神色。
沈清喻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变化,以他对岳霄的了解,这应当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可碍于多人在场,他显然并不想多说,只是微微蹙眉,道:“这就是顾祺祥给手下人服用的药?”
“不全是,顾祺祥给斗场中无关打手服的是黑粉,效力极大,服之发狂,神智全无,服多则肝胆俱裂而死。”符洲见岳霄来了兴趣,忙不迭地便要与岳霄介绍,“帕拉偷出的药粉,顾祺祥大抵给亲信使用,并没有那么大的效力,服用过后也绝不会发狂,却也可令人精神麻木,不觉疼痛,反而力大无穷,可药效过后,便四肢无力,形同瘫子一般,极为痛苦。”
岳霄也跟着他笑,道:“听来倒像是个好东西。”
“岳大侠,这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无论是哪种药粉,服过两三次便可成瘾,说是力大无穷,其实也不过是在透支往后的命数罢了。”符洲小心将那药粉收好了,一面说道,“用你们中原的话来说,这是在折寿。”
岳霄又看沈清喻一眼,从他眼神之中,沈清喻更加笃定岳霄是发现了什么,而岳霄略略同他使了个眼色,转而又看向符洲,道:“也许你说得不错,岳某确实在中原见过这种药。”
符洲一怔,不由欣喜,问:“岳大侠是在何处见过的?”
“偶然一见罢了。”岳霄说道,“用的人也只是无名之辈,难以从中发现什么具体线索。”
符洲又问:“岳大侠这么说的意思,是愿意相助了?”
岳霄便也说:“此事可否待我回去想一想?”
符洲自然点头答应,他见岳霄问了这么多情况,自然觉得希望极大,而后便告诉二人,若想好了要再寻他,便还是来这朱雀楼,告诉掌柜的他们是缥缈间来的贵客便是。
于是岳霄起身同符洲告辞,沈清喻自然随行跟上,二人出了朱雀楼,走出一段距离,确认无人跟随之后,岳霄方将沈清喻拉到道旁小巷内,低声道:“清喻,那药粉,你可看出古怪了?”
沈清喻摇头:“我从未见过……”
“你见过的。”岳霄道,“还记得你我假借养病之故,在药庐与张修远等人的那一战吗?”
沈清喻一怔,这事情虽已过去了近一年光景,他记得却还算清晰,提及药粉,他脑中第一刻想起的便是张修远被岳霄一刀砍伤中毒后,张修明递给他的那个瓷瓶。
被岳霄砍中后肩又中了毒的张修远,服了那药粉后,竟如同不曾中毒受伤一般,神色状若癫狂,倒还能提剑反扑。
“一模一样。”岳霄低声道,“这药粉的气味,与张修远当时所服的药,一模一样。”
第27章
沈清喻怔了片刻,很快便明白了岳霄这一句话的意思。
若岳霄不曾记错,顾祺祥调配的这药粉与当时张修远所服的药一样,那暗中相助顾祺祥的,应当是张修远的人。
以凌空派弟子相助,未免太过引人注目,更何况贺逐风似乎对张修远的所作所为尚不认同,那些应该不是凌空派的人,最有可能的,应当是张修远身边跟随的那些黑衣人。
沈清喻皱眉问:“你只是闻到了气味,如何确定这就是张修远服的药?”
“应该不会错,这香味独特,闻过一次,便绝不会忘记。”岳霄道,“除了方才符洲那药粉外,我也只在张修远服药时闻到过这气味。”
“顾祺祥与张修远有关系……”沈清喻喃喃道,“他们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二人一路沉默不言,回了落榻处,沈清喻本欲先告知孟景此事,不料他还未进屋,便听得里面吵吵嚷嚷,甚是热闹,他往屋内一看,恰见着凌自初坐在桌旁,摇着扇子靠在墙上喘气,像是累得说不出话一般,而燕阳正兴致冲冲地与孟景说话。
他们西域之行至此,萨尔莫罗还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大城市,其中风情自是沿途的那些小镇不可比拟的,少年人心性如此,他正激动不已,回首见到沈清喻与岳霄二人进了门,不由更加开心,恨不得蹦蹦跳跳扑过去,大喊道:“少主!岳前辈!你们回来啦!”
沈清喻不由也跟着开心了起来,岳霄伸手揉乱燕阳的头发,而燕阳则极激动抓住沈清喻的手,道:“少主,我方才与凌大哥进城时,在街上看见了活着的狮子!活的!这么大的狮子!”
他伸出手划了个大圆,像是要比划出那狮子的大小体魄,沈清喻不免失笑,他倒了杯水,正想润润嗓子,燕阳又黏了过来,道:“少主,这一路,我看到许多赤发绿瞳的胡人。”
沈清喻接口道:“胡人的面貌,的确与中原大不相同。”
燕阳稍一犹豫,小声询问:“那……他们的绿眼睛,晚上会不会像猫一样发光呀……”
沈清喻一怔,哭笑不得地竟不知如何回答,岳霄则险些被燕阳这一句话呛着,摆了摆手,道:“那也是人的眼睛,怎么可能会发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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