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安排了燕凛之这几日在凌空派下接头等候,他离开了凌空派,也不能再以沈清喻的身份回去,毕竟沈清喻此刻还在家中“养病”,不可能突然出现在此处。
燕凛之说他知道附近有几处方便藏身的地方,沈清喻便将这件事交给了他处理,此刻他匆忙下山,到了二人约好见面的地方,果真见燕凛之正在等他。
燕凛之见沈清喻来了此处,他不爱与沈清喻说话,也没问试剑会上发生了何事,一言不发便带着沈清喻往藏身处走。
沈清喻当然不曾多想。
他们一路避开行人,专挑着小路,绕进了一条略显昏暗的街道,沈清喻皱着眉四处打量,一面问:“这是什么地方?”
燕凛之说:“此处是鬼市主人名下的产业,她说可暂借给我们使用。”
沈清喻:“……”
又是楼丹秋?
她到底还有多少产业?
燕凛之一面带他往小道边上的一方侧门走,一面说:“此处也有焚火宫的人在此处打理,鬼市与焚火宫一向有生意来往,你将此处当作是自己家便好。”
沈清喻忍不住问:“燕堂主,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侧门进去是一处院落,沈清喻抬起头,便见面前的小楼挂了红色的灯笼,还有排演管弦歌舞之声遥遥地传来。他心中更是疑惑,甚至还有了几分不详之感。
燕凛之并未回答,只是带着他往那小楼走。
恰有一位年纪稍长的中年女子带着几名姑娘抱着琵琶走过,看见燕凛之,还摇着团扇与他笑一笑,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媚态,待她们走远了,沈清喻终于忍不住拽住燕凛之,问:“燕堂主,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燕凛之反问他:“你觉得这是什么地方?”
沈清喻一噎,不由便觉得面上有些微红,好在他此时戴着□□,脸上泛红是透不出面具来的。
这还能是什么地方?
方才过去的几位姑娘,比起街上所见的女子,衣着已略显暴露了,远处传来的丝竹之声他也隐约记得调子,是宋永年提起过的,这些年常在秦楼楚馆传唱的小调,那这儿是什么地方便再明显不过了。
沈清喻微微泛红了脸,问:“你为何带我来青楼。”
燕凛之说:“那你得问鬼市主人的产业为何恰好是青楼了。”
沈清喻:“……”
他实在说不出话,只好皱着眉跟着燕凛之走,说实话,他是第一次踏足这种烟花之地,在西域去顾祺祥的销金窟那一次不算,那时他是与岳霄一块去的,心中还将那地方当作是一个赌场,并未多想其他。
可他又想,燕凛之这地方的确选的不错,他走进来尚且觉得为难,那些正道人士更是绝不会来这地方的,他若躲在此处,的确可以降低被他们发现的风险。
他心中尚在思索,燕凛之带他上了小楼,方转过楼梯拐角,他猛地便觉得香风扑面,吓得后退数步,几乎蹿到燕凛之身后,转头看见帕沙着了胡姬女装,有些委屈看着他。
沈清喻这么久未曾见帕沙如此打扮,乍一下险些未曾将他认出来,好半晌才回过神,问:“帕沙?你怎么又……”
他想帕沙已经成年,照理说,他应当已不必再如此打扮了才对。
帕沙眨着眼睛认真去看他的脸,一面问:“燕大哥,这是沈少爷吧?”
燕凛之答:“是。”
帕沙更加开心,似乎又想要扑过来抱一抱他,一面问:“沈少爷,我这么穿好看吧?”
沈清喻一时不知该要如何回答。
“这里没有胡姬嘛。”帕沙提起亮闪闪缀满珠玉的裙摆,还转了一圈,重复问道,“我难道不好看吗?”
沈清喻已觉得有些尴尬。
若将帕沙对他的好感放在燕阳或是阿穆身上,他便觉得那只是小孩对亲近之人的依恋,可他与帕沙数次相见,帕沙好像动不动就想抱一抱他,他不知是不是西域礼仪如此,认真想来,总觉得很是古怪。
沈清喻见帕沙还眨着大眼睛眼巴巴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见燕凛之正皱着眉,似乎对帕沙的举动十分不满,便轻轻拽了拽燕凛之的衣袖,要他帮忙圆场。
帕沙见沈清喻站得那么远,果真跨过来几步,正要说话,燕凛之却面无表情地将他挡住,冷冷说:“你大哥同意你留在中原,不是让你来胡闹的。”
帕沙撇了撇嘴:“我哪有胡闹……”
燕凛之:“你去将衣服换回来。”
帕沙心中不满,抱了手一动不动,只当自己不曾听见燕凛之的话。
“好,你不去。”燕凛之说,“那我现在就去给你大哥写信,让他派人接你回去。”
他说完这一句话,帕沙果真就不敢再与他发脾气,委屈扭头回去换衣服,沈清喻松了口气,一面忍不住问:“他已成年了,为何还要穿这种衣服?”
燕凛之带着他继续往里走,一面说:“他年纪尚轻,以往习惯了如此,又觉得这样打扮能引得无数人追捧,实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沈清喻:“燕堂主怎么知道……”
燕凛之也不忌讳:“伊缇斯当年就是如此,惹了满江湖情债,时至今日,还不时有人上门来找他的麻烦。”
沈清喻:“……”
燕凛之说到此处,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多嘴了,便移开话题,随口道:“他们族内的陋习,是该改一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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